宋妙道：“叔只管做爐子就是，把對應(yīng)地方留個口，至于那掛鉤，我日后再找將人幫著打就是！”
兩人回了宋家，很快定下來造爐子的位置，說定了造兩個，一大一小，又商量好價錢。
或許是看在外侄是師兄弟的面子上，那楊姑父果然很客氣，開的價錢十分公道，等收了訂錢，忍不住又問道：“小娘子這爐子做了出來，是打算用來燒什么的？”
“烤雞鴨、燒鵝、烤乳鴿、鵪鶉，另有豬羊，凡舉肉禽，都能燒。”
“卻也用不著這么高、這么大的爐子吧？”楊姑父咋舌。
宋妙笑道：“本是想做地爐的，只是春夏雨水多，怕挖地積水，又不好清理——本來如果只是尋常禽類，可以做小些，但是我還要用來烤豬的，這豬不是乳豬，是大豬。”
“大豬烤了能好吃嗎？”楊姑父忍不住問。
“好吃不好吃的，我說了也不算，等到爐子做成了，若有機會，來嘗一口就曉得了——大豬不同小豬，油脂更少，烤出來更香，也不容易膩。”
“我有一門手法、一門調(diào)料，腌制之后，烤成的皮特別厚，又脆又厚，肉汁也極多，竹炭烤，肉又香、嫩，還有脆口吃頭，其中五花、豬頸、拐彎、豬腸尤為好吃，豬皮蘸糖、豬肉蘸料……”
宋妙一邊說，對面那楊姑父一邊咽口水。
他忙道：“若有大豬，小娘子給我留一份好肉！”
宋妙笑道：“成！只是先頭幾回要試爐子，卻不敢用大豬，到時候且看看，我不獨會烤大豬，尋常燒鵝、烤鴨，也能做，其實最合適的是乳鴿，因分量少，一人一只，吃著一點不費勁！”
楊姑父吞著口水，笑道：“我算是看出來了，小娘子不是誠心給我開工錢——等爐子做出來，只怕你烤幾爐，就我這造爐子的錢饒回去了！”
小主，這個章節(jié)后面還有哦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(xù)閱讀，后面更精彩！又啰啰嗦嗦，再三叮囑道：“旁的東西能吃到，那大豬我少有聽說——真?zhèn)€做了，一定給我留！”
這一頭，楊姑父找了幾個小工來，帶著人，置了材料，進(jìn)得宋記后院，就開始叮叮咣咣造起爐子來，另一頭，南麓書院里，卻也在叮叮咣咣，堵著狗洞。
路過的學(xué)生們看到情況，又見邊上站著學(xué)諭，一個兩個都不敢上前，忙不迭跑了，互相傳訊，到處打聽發(fā)生了什么，個個急得不行。
而教舍中，一名老夫子臉色難看地坐在交椅上，已經(jīng)過了老半天，面前文章連一頁都沒有翻。
好不容易有一群人進(jìn)得門來，都在議論紛紛。
“簡直了，說封就封！”
“管得這樣死，倒是把膳房做做好，同太學(xué)似的，多給些學(xué)生貼補，若是也學(xué)做三舍制，肯定有學(xué)生更愿意發(fā)奮！”
“你這做夢呢吧？太學(xué)能做，是因為太學(xué)有朝廷貼補，南麓有嗎？莫說學(xué)生，太學(xué)膳房都有朝廷貼補！”
“卻也不能這樣做法，堵不如疏，今日封了狗洞，他們難道明日不會再鑿狗洞？”
“說是天子下降，如若來咱們書院巡視，見得狗洞，又看學(xué)生鉆出鉆進(jìn)，實在不好看，才封的……”
“你信么？”
正說著，人人卻看向了后頭那老夫子。
一人忍不住問道：“阮夫子，聽說那林熠文的父親去找了徐山長——不知有沒有這事？”
阮老夫子老臉一紅，道：“慚愧，是老夫多事，倒是給書院引來無妄之災(zāi)……”
“這……究竟怎么一回事?。俊?
阮夫子沒臉說話，擺了擺手道：“不說這個，只怪我沒成算，唉！”
他說著，唉聲嘆氣出了門。
——誰能想到，林熠文的父親居然那般不講道理。
自己上門拜訪，對方倒也算得上是客氣，但話里話外，都強硬得很，好說歹說，終于讓了步——竟是說叫那宋家小娘子去做妾！
忒離譜?。?！
等自己告辭走了，本以為此事做罷，誰曉得后腳對方就找上了山長。
也不知他說了什么，但林父一走，徐山長就叫了學(xué)諭們過去，讓把外墻的狗洞給封住，還叫人日夜巡查，不給一個學(xué)生偷溜外出。
旁人或許不知道發(fā)生了什么，阮老夫子卻是猜也能猜出來七七八八。
——多半是那林父告了狀！
眼下全是自己無心之失，不獨學(xué)諭們被迫日夜巡查，就是夫子們也不少給被喊去幫忙，至于學(xué)生們，就更可憐了！
唉……一己之私，乃至于此，攤上這樣的爹，可惜了那林熠文，更慘的是自己，都無顏面對其余教授！
阮夫子自己是走了，卻不曉得他一走，后頭人已是開始議論起來。
天底下沒有不透風(fēng)的墻，他給林家下帖，又碰了個軟釘子，最后鬧得書院大晌午的封狗洞的事情，幾乎是個個都曉得。
“老阮也是迂，他但凡多打聽打聽，看看那林家、宋家兩邊行事，就該知道七七八八了！”
“也是林熠文文章做得好，他起了愛才之心吧！”
“這話我也只是當(dāng)著你們說，這學(xué)生……唉，人品如此，文章做得再好又如何？況且也不是頂好，莫說同太學(xué)比，便是在咱們書院里頭，十個指頭拿出來，他排不上號的！”
“別說了，老阮進(jìn)來了！”
“罷了，未必是因為林熠文他老爹，或許真?zhèn)€是天子下降，才只好堵洞……”
“得了吧，天子再下降，不也是巡堤，還能來我們這里？”
“……糧秣、營兵俱已調(diào)遣完畢，一旦滑州有變，當(dāng)日就能啟程……”
河道上，天子趙昱正親自帶著一干臣子巡堤。
近來河水暴漲，西邊來信，說是上游雨水不斷，欽天監(jiān)也說京畿兩地雨水在即，只怕夏汛要來。
他憂慮得很，各處堤壩、河渠都親自巡看過一遍，又聽得下頭人匯報一番，終于稍稍放心了兩分。
終于行程結(jié)束，趙昱才要擺駕，就見得不遠(yuǎn)處人群中站著幾人，都是頭發(fā)花白，胡子稀疏。
他邁步走了過去。
眼見一干人等欲要行禮，他忙叫免禮，道：“不想竟把幾位卿家勞動出來……”
又一番溫安撫。
對面自然是陳、曹等幾位太學(xué)老夫子。
兩邊敘說幾句，趙昱問了問太學(xué)生情況，又問諸位老頭近來身體，說著說著，那曹度忽然一抹眼淚，道：“陛下數(shù)年前也曾下降太學(xué)，學(xué)生們爭相傳報，那幾年間，不用怎的督促，個個曉得奮進(jìn)——而今此處距離太學(xué)不遠(yuǎn)，臣斗膽——敢問這一撥學(xué)生，有無機會得見天顏？”
太學(xué)本就是年輕學(xué)子、天子門生匯集之地。
趙昱應(yīng)允道：“正要去見見新生英才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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