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懷玉從易星河那處逼仄的牢房出來時,指尖還殘留著方才處理傷口時沾染的黏膩血污。
他一邊拿著一塊素白帕子,有些嫌惡地細細擦拭著指縫,一邊低著頭,嘴里嘟嘟囔囔地往自己暫居的院落走,滿腦子還盤桓著易星河那廝令人厭煩的模樣。
他前腳剛走進院子,后腳便瞧見鄭文手底下的軍醫(yī)走了過來,姜懷玉下意識的看向軍醫(yī),隨即便聽到他說:“姜大夫!”
姜懷玉一時沒反應過來,便點了點:“啊……嗯!”
軍醫(yī)手頭上大約也有許多事,打個招呼以后,便匆匆離去了。
而姜懷玉,一直到軍醫(yī)的身影徹底遠去以后,才突然回過神來,看向一旁的守衛(wèi):“他怎么來了?”
守衛(wèi)的臉色有些怪異,他猶豫了許久,最后斟酌了一會兒,才開口道:“是來給夏小姐換藥的!”
“哦!”姜懷玉點了點頭,隨后轉身往里走。
可就在他走了幾步以后,他突然察覺到不對勁,立刻退了回來:“什么叫做,給夏小姐換藥?。俊?
守衛(wèi)看著重新回到自己面前的姜懷玉,抿了抿唇,最后有些為難的說道:“姜大夫,要不,您自個兒去問王爺吧!”
那一瞬,姜懷玉立刻意識到,出事了!
他眉頭緊緊皺起,也顧不得手上還沒完全擦干凈的血污了,隨手就將那帕子往地上一丟,立刻加快了腳步,徑直向著易子川所在的主屋沖了過去。
姜懷玉剛沖到易子川的門前,還沒來得及抬手敲門,就聽見“吱呀”一聲,隔壁夏簡兮的房門被打開,時薇端著一盆水走了出來。
沒等姜懷玉開口詢問,向來待人接物極有分寸的時薇,在抬眼看到他的瞬間,臉色驟然一沉,竟是二話不說,雙臂一揚,直接將手中那盆帶著淡淡藥味和一絲若有若無血腥氣的水,朝著姜懷玉劈頭蓋臉地潑了過來!
姜懷玉被這突如其來的襲擊嚇了一跳,“哎喲”一聲,忙不迭地往邊上猛地跳開一步,那盆水“嘩啦”一聲盡數(shù)潑在了他剛才站立的地面上,濺濕了他的靴面和袍角。
他甚至沒來得及問一句“這是做什么”,時薇已經(jīng)狠狠地瞪了他一眼,那眼神里充滿了毫不掩飾的怨憤,隨即“砰”地一聲重重關上了房門,將他隔絕在外。
姜懷玉頂著一頭霧水,僵在原地,滿臉莫名地看著自己濕了的鞋襪,又抬頭看了看身旁眼觀鼻、鼻觀心,假裝什么都沒看見的守衛(wèi),聲音都有些發(fā)飄:“這……這是怎么了?時薇姑娘她……”
那守衛(wèi)的臉色更加怪異了,他偷偷瞄了一眼緊閉的房門,猶豫了片刻,終究是沒忍住,湊近姜懷玉,用極低的聲音提醒道:“姜大夫,里頭……王爺氣的厲害,您……一會兒說話千萬當心些!”
姜懷玉還想問問到底發(fā)生了什么,那守衛(wèi)卻已經(jīng)背過身去,只當那姜懷玉不在,任憑他問什么,他都只屬于不知道。
姜懷玉越發(fā)覺得事情有些糟糕,猶豫了好一會兒,最終,還是推開了易子川的房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