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一夜,夏簡兮睡得極不安穩(wěn)。
門外依稀傳來的清理聲、遠(yuǎn)處若有若無的呻吟、以及鼻尖縈繞不散的血腥氣,仿佛成了開啟地獄之門的鑰匙,將她拖入了深不見底的夢魘深淵。
黑暗中,她不再是躺在搖晃船艙中的夏簡兮,而是又回到了那個(gè)陰冷刺骨、散發(fā)著霉?fàn)€氣息的地窖。
冰冷的鎖鏈纏繞著手腳,勒入皮肉,帶來鉆心的疼和徹骨的寒。
她蜷縮在角落,用盡最后一絲力氣護(hù)住懷中那小小的,尚在襁褓中的孩兒。
可是很快,絕望如同潮水般將她淹沒。
黑暗中,傳來腳步聲,一道模糊卻充滿惡意的身影逼近。
她徒勞地收緊手臂,發(fā)出嘶啞的哀求,換來的卻是一聲冷酷的嗤笑:“孽種,留著也是禍害!”
話音未落,一只無情的手便猛地伸了過來,粗暴地奪走了她懷中的襁褓。
她驚恐地瞪大雙眼,眼睜睜看著那小小的、柔軟的襁褓被高高舉起,在昏暗的光線下劃過一道絕望的弧線。
“不!”
一聲沉悶的、令人心膽俱裂的撞擊聲,混合著骨骼碎裂的細(xì)微脆響,在她耳邊無限放大,成為了她整個(gè)世界崩塌的哀鳴。
孩兒那微弱的啼哭戛然而止,溫?zé)岬囊后w濺上了她冰冷的臉頰……
巨大的悲慟和絕望如同利刃,瞬間絞碎了她的五臟六腑!
“不要!”
夏簡兮猛地從床榻上彈坐起來,心臟瘋狂地擂動著胸腔,幾乎要破膛而出!
她劇烈地喘息著,冷汗已浸透了單薄的中衣,緊貼在皮膚上,帶來一陣陣冰涼的戰(zhàn)栗。
眼前似乎還殘留著地窖的黑暗和那抹刺目的鮮紅,耳畔仿佛還回響著孩兒啼哭戛然而止的寂靜。
她下意識地伸手撫向自己的小腹,那里平坦依舊,卻仿佛還殘留著被硬生生剝離骨血的劇痛與空茫。
“小姐!小姐您怎么了?”守在一旁的聽晚和時(shí)薇被她這突如其來的驚醒嚇得不輕,連忙湊上前,用溫?zé)岬呐磷訛樗潦妙~頭上密布的冷汗,聲音里充滿了驚懼與擔(dān)憂,“可是夢魘了?”
夏簡兮渙散的目光漸漸聚焦,看清了眼前兩張焦急的臉龐,以及透過舷窗灑進(jìn)來的熹微晨光。
她深吸了好幾口氣,才勉強(qiáng)壓下喉嚨里的哽咽和心頭那陣撕裂般的痛楚,聲音帶著劫后余生般的沙?。骸皼]……沒事,只是……做了個(gè)噩夢?!?
夏簡兮看著她們憔悴的神色,心中微軟,正想開口安慰幾句,告訴她們自己沒什么事,外頭卻突然響起了敲門聲。
時(shí)薇聽著敲門聲,先是一愣,隨后立即警惕起來:“什么人!”
“夏小姐醒了嗎?我是云芷,來給您換藥了?!遍T外傳來一個(gè)清脆又帶著幾分熟悉的女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