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簡兮捏著那本看似尋常的佛經(jīng),指尖在粗糙的紙頁上輕輕摩挲,易子川傳來的消息像一道微光,刺破了籠罩在夏府上空的濃重陰霾。她反復(fù)閱讀著那幾行隱秘的字跡,心潮起伏。
“構(gòu)陷之局,破綻在‘苦主’之弟,其人嗜賭,欠城南‘黑虎幫’巨債,近日忽還清。黑虎幫與永昌伯府旁支有舊??蓮拇巳胧?,然需借力,勿親自涉險。庵中‘病’仍重,然有‘醫(yī)者’往來頻繁,待查?!?
信息量巨大,且至關(guān)重要!
首先,指向了永昌伯府!這印證了父親和她的猜測。對方利用“苦主”弟弟這個突破口,只要證明其突然還清賭債的資金來源可疑,與永昌伯府能扯上關(guān)系,那么整個“苦主”證詞的真實性就將受到嚴重質(zhì)疑,所謂“逼死人命”的指控根基也會動搖。
其次,他再次提到了慈恩庵?!安∪灾亍卑凳境堂糁那闆r依舊不妙,甚至可能更糟,但“醫(yī)者往來頻繁”則透露出不尋常的氣息——是真心救治,還是……別有圖謀?這需要深查。
最后,也是最重要的,他提醒她“需借力,勿親自涉險”。他知道她的處境,也了解她或許會有的行動力,這是在保護她。
夏簡兮深吸一口氣,強迫自己冷靜下來。她不能辜負這份來之不易的線索,更不能沖動行事,將自身和家族置于更危險的境地。
她立刻起身,再次去見父親夏茂山。
這一次,她心中有了更明確的方略。她將佛經(jīng)密信的內(nèi)容(隱去了傳遞方式和易子川的存在,只說是通過隱秘渠道獲知)告知了父親,重點強調(diào)了“苦主”之弟與黑虎幫、永昌伯府的潛在關(guān)聯(lián)。
“父親,這是突破口!”夏簡兮目光灼灼,“我們無需直接對抗永昌伯,只需將這條線索巧妙地遞交給值得信任的、或與永昌伯有隙的御史,或者……直接呈報陛下。請求徹查‘苦主’一家背景及其指控的真實動機,將水?dāng)嚋啠 ?
夏茂山聽完,渾濁的眼中終于迸發(fā)出一絲精光。他為官多年,自然明白這線索的價值。這已不再是單純的“治家不嚴”問題,而是涉及朝臣勾結(jié)市井幫派、構(gòu)陷同僚的政治陰謀!性質(zhì)截然不同。
“好!好一個‘苦主’之弟!”夏茂山猛地一拍桌子,連日來的頹唐一掃而空,取而代之的是屬于兵部侍郎的銳利和決斷,“為父知道該如何做了!此事不宜經(jīng)由京兆尹,為父這就去求見座師李閣老,請他暗中斡旋,將線索遞上去!”
李閣老是朝中清流領(lǐng)袖之一,素來與永昌伯不和,且為人剛正,是值得托付的人選。
“父親英明?!毕暮嗁馑闪丝跉猓赣H重新振作,并找到了正確的反擊方向,這比什么都重要。
夏茂山看著女兒,眼神充滿了欣慰和一絲復(fù)雜:“簡兮,此次若非你……我夏家恐怕……”
“父親,一家人不說兩家話?!毕暮嗁獯驍嗨?,語氣堅定,“當(dāng)務(wù)之急是化解危機。府內(nèi),女兒會繼續(xù)盯著,確保再無內(nèi)鬼?!?
父女二人分工明確,夏茂山負責(zé)朝堂上的反擊,而夏簡兮則牢牢守住后方,肅清內(nèi)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