庭外傳來嬉鬧聲,打斷了孟南枝的思緒。
她將那張泛黃的宣紙收起來,與芙蓉姑娘畫的那張畫像放在一起。
莫名覺得諷刺。
撂了撂眼,她才看向庭外。
劉嬤嬤順著她的目光望去,低聲說道:“姑娘,是胡姨娘的表侄女?!?
說是暫住一晚的趙佩蘭,此刻仍在府上。
劉嬤嬤接著說道:“姑娘,老奴探查過了,趙姑娘的夫婿在一年前外出時,被流匪砍死,她為此做了寡婦?!?
“三日前,也就是老爺被封右相第二日,趙姑娘突然進京去了胡家。是胡姨娘的兄長,親自把趙姑娘送到胡姨娘鋪子里的。”
“老奴打聽到,胡姨娘那日在鋪子里還和她兄長吵了一架,但具體吵了什么,老奴卻沒能打聽到?!?
孟南枝聞微微頷首,想起那日在胡氏綢緞莊,看到綢緞上落了泥水的畫面。
想來當(dāng)日胡姨娘與她兄長的爭執(zhí)還不小。
“只要她在府上不出格,就由著她吧。”
終歸是胡姨娘的親屬,孟南枝不好對她太過苛刻。
而且胡姨娘不主動和她提及此事,她也不好主動詢問。
免得傷了她老人家的臉面。
想了想,孟南枝又問道:“珩兒呢?可是出府了?”
提到沈硯珩,劉嬤嬤臉上便落了笑,“二公子用過午膳后,便去了書院。姑娘,自您回來后,二公子可愛學(xué)習(xí)了。”
她是真心的高興,沒有什么比她看著長歪的孩子,一點點地變好,更值得高興的事了。
孟南枝聞面上也多了絲笑意,“他眼下正在興頭上呢。”
她很慶幸,自己回來的及時。
她的孩子本質(zhì)都不壞,只要用對方法,哪怕是愚笨點,未來都不會太差。
臨到夜暮時,太子府來了位嬤嬤。
嬤嬤見到孟南枝恭敬地福了一禮,遞給她一張紙條。
孟南枝看完后,就遞還了回去。
嬤嬤淺笑著沒有多話,收起紙條便福身告辭。
孟南枝盯著她離開的背影,嘆了口氣。
她以為能完全躲掉的禍?zhǔn)?,終歸還是太子側(cè)妃曹宛寧以自身入了局。
明日的城門流民施粥一事,只怕是要更加熱鬧了。
京城是這般,山城只怕是更難了。
也不知長子他們?nèi)缃裉幵诤畏N境地。
……
山城,巍縣。
皮膚白皙的沈硯修,此刻面色有些蠟黃,臉上也布滿了灰泥。
他背依大樹癱坐在地上,看著被士兵強制管控起來的流民。
原本清澈的眸子里,此刻涌出憐憫、失望、惱怒等各種復(fù)雜交織的情緒。
在沒出京之前,他以為流民都是可憐的。
可他們會撒謊,會爭搶,還會反咬一口,故意栽贓陷害他。
自己都舍不得吃上一口的干糧送給他們,他們卻反過來搶走了由他管控送往災(zāi)區(qū)賑災(zāi)的糧食。
謝歸舟身穿盔甲立在馬背上,冷眼看著鬧事的流民都被管控后,這才翻身下馬走到沈硯修面前。
半蹲下來,去探望他右胸下的傷口,“感覺怎么樣?能忍得了嗎?”
軍醫(yī)不在,謝歸舟便親自解開他的衣服,為他上藥。
沈硯修疼得額間直冒冷汗,雙目泛起淚花,卻仍是咬了咬牙,倔強道:“能忍。”
被傷是他自找的。
半個時辰前,他和錢飛一起往災(zāi)區(qū)送糧。
半路上遇見了幾個流民,沈硯修因為可憐他們,便自給了他們自己的干糧。
又行了一段路,這幾個流民突然追來,說他們有個兄弟掉入枯井里了,讓他們?nèi)ゾ人?
錢飛提醒他可能有詐,但沈硯修不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