鳳藥向殿中西側(cè)看，羅漢床上坐著個影子。

她向前道，“奴婢可不可以瞧瞧娘娘的疹子，嚴(yán)重的話還得回一聲?！?

嘉妃伸過一只手，雪白的皮膚上布滿密密麻麻紅色的小顆粒。

黃杏子說過，疹子分很多種，這種可以完全消下去，不過就是用時長些。

正是鳳藥要的效果。

“放心吧娘娘，我會稟報皇上，他很惦記娘娘，請娘娘好好將養(yǎng)?！?

她看著嘉妃上床，伺候她蓋好被子，又安慰許久，才幫她放下外層帳子。

自己將帶來的紅梅代替了白梅這才悄悄離開。

如意一番感激，說這么多年，最惦記娘娘的除了皇上，就是鳳藥了。

“那我可真不敢當(dāng)?！兵P藥笑著對如意道，“快回去吧，外頭冷?！?

這章沒有結(jié)束，請點(diǎn)擊下一頁繼續(xù)閱讀！長樂宮門關(guān)上，她呵呵手，順路向御駟院去。

冬日里天黑了早，此時大約只是酉時。

若是夏季天還亮著呢，可此時已需要打個小燈籠。

鳳藥走到御駟院，配房亮了燈，她叩了下門，推門進(jìn)去，那小太監(jiān)在習(xí)字，寫得認(rèn)真。

鳳藥瞟了眼那漂亮的簪花小楷，轉(zhuǎn)身去廚房。

糖食已不在了，其他東西還在灶臺上。

她這次熟練地升起火，開始做飯。

燒了三道菜，香味飄出來，少年無心再練習(xí)下去。

“我也餓了。一起吃吧?！?

鳳藥叫他找個破幾，擦凈，將菜放上去。

一葷一素，一個鍋?zhàn)?，一小鍋米飯?

鍋?zhàn)颖匦院?，還在“咕嘟咕嘟”冒著泡，香氣四溢。

“我燒得都是我愛吃的，請吧?！兵P藥笑嘻嘻對小太監(jiān)說。

小太監(jiān)聽出話中善意的嘲弄之意，也不計較。

端坐在她對面，用力吸了吸飄在空氣中菜的香氣。

不多說話，去舀了一大碗飯，指著一道色紅、湯汁濃郁的菜問，“這是什么？”

鳳藥搶先夾了一筷子，蘸了濃濃的湯汁。

用手接著，送入口中，一臉滿足。

口齒不清回答，“本該是白汁魚肚，不過我改了方子，你嘗嘗，保管多吃一碗飯。”

那少年看了鳳藥不講究的吃相，也夾了一筷子送入口中。

一股濃香的酸辣一下炸開在口腔。

魚肚彈軟十足，味道厚重至極。

一口下去，味蕾全部打開來，他突然覺得餓得前心貼后背，一口氣扒完一碗飯。

鍋?zhàn)又袩醯氖抢踝与u。

另有一道素些的，卻是大蔥炒蛋，蔥先爆過了，極香。

兩人都不說話，低頭猛吃。

一鍋米飯很快見了底，兩人這才一人盛了碗湯，慢慢喝起來。

唉。

鳳藥嘆息一聲，“怪不得先人有話，倉稟實而知榮辱。今天餓一天，只吃一頓，就連吃相也顧不得了。”

少年本來很平靜的臉突然嚴(yán)肅起來，皺起眉道，“你嘗過真正餓肚子的滋味嗎？”

“你嘗過？”鳳藥反問。

少年邊大嚼雞塊，邊含糊著說，“我真的嘗過?！?

“第一天只會覺得腹內(nèi)燒灼，身上沒力氣，第二天，腿是軟的，頭也暈，注意力集中不起來，第三天，只要想到吃的口水就會不由自主流出來，腹痛加劇，眼冒金星……”

“我吃過土?！兵P藥淡淡說著，喝了口湯。

少年愣了，似乎在領(lǐng)會她的話，又似乎沒聽懂。

“我們村里，有人因為太餓吃多高嶺土被脹死?！?

“你聞過死人的臭氣嗎？”

“滿村的人都被餓死無人掩埋，而散發(fā)的惡臭?！?

鳳藥端著湯碗，嘴角帶著的抹邪惡笑意。

“比糞水難聞百倍，經(jīng)久不散?！?

“你見過滿地的頭發(fā)嗎？連著頭皮，被風(fēng)一吹，飄得到處都是……”

鳳藥還說邊吃東西，面色如常，并沒有停下筷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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