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檸蓉點點頭,靠在他堅實的手臂上,一直緊繃的神經(jīng)終于松懈下來,一陣疲憊感襲來。
第二天,天剛蒙蒙亮,一輛牛車就晃晃悠悠地駛出了寧安村。
鐘祉霖親自趕車,何檸蓉坐在他身側(cè),兩人臉色俱是沉靜。
車后,黎銘被粗糙的麻繩捆住了雙手,由兩個自愿跟來的村里壯漢一左一右看著。
他頭發(fā)散亂,眼中布滿血絲,嘴里不停地叫罵著,早已沒了往日那點偽裝出來的斯文。
“何檸蓉!你這個毒婦!你不得好死!”
“鐘祉霖!你個吃軟飯的小白臉,你等著,老子不會放過你們的!”
他的咒罵聲在清晨寂靜的村路上顯得格外刺耳,引得沿途早起干活的村民紛紛駐足側(cè)目,指指點點。
“呸!活該!心腸這么壞,就該去吃牢飯!”
“看著人模狗樣的,盡干些缺德事!”
聽著鄉(xiāng)親們的議論,黎銘臉上青一陣白一陣,掙扎得更厲害了,卻被身旁的漢子死死按住。
“老實點!”
何檸蓉回頭,冷冷地瞥了他一眼,那眼神像淬了冰,不帶絲毫溫度。
她想起母親前幾日躺在病床上的憔悴,心腸便硬如鐵石。
黎銘對上她的目光,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,聲音陡然帶上了一絲哀求般的質(zhì)問:“檸蓉!何檸蓉!我們好歹相識一場,你當真要做得如此絕情,送我進那不見天日的地方嗎?!”
何檸蓉嗤笑一聲,聲音清晰地傳入他耳中:“絕情?黎銘,你往我家水缸里下毒,想害我媽,害我們?nèi)业臅r候,怎么不想想是否絕情?我若對你留情,便是對我娘,對我自己的殘忍!”
她字字誅心,黎銘被堵得啞口無,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怨毒的眼神。
牛車顛簸著,終于到了鎮(zhèn)上的派出所。
值班的公安同志看到被捆綁著押來的黎銘,又聽了何檸蓉條理清晰的陳述和幾位村民的證詞,再接過那個作為關(guān)鍵物證的小瓷瓶,臉色立刻嚴肅起來。
“人贓并獲,性質(zhì)惡劣!”公安同志一邊做著記錄,一邊示意同事將黎銘帶下去先行拘留。
黎銘被推搡著往里走,徹底慌了神,他猛地回頭,沖著臉色蒼白的張蓮花嘶吼:“媽!去找西梅!快去知青點找顧西梅!讓她來救我!她爸是縣長,他們不敢不放人!”
張蓮花如夢初醒,連連點頭,也顧不上兒子了,連滾爬爬地就往知青點的方向跑。
何檸蓉和鐘祉霖對視一眼,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凝重。
他們知道,顧西梅是個變數(shù)。
辦完必要的手續(xù),留下證物和證詞,兩人便不再停留,搭乘牛車返回寧安村。
一路上,何檸蓉沉默著,看著道路兩旁飛逝的田野,心中并沒有想象中那般徹底的輕松。
扳倒了一個黎銘,卻牽扯出了顧西梅,乃至她背后的縣長父親。
她知道,這件事恐怕還沒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