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清薇斂了一下神色,端起桌上的茶杯輕輕抿了一口,眼底情緒復(fù)雜,終究沒再多說什么。
張雪菲在一旁笑著打圓場,眼里帶著驕傲:“我們?nèi)厝厥智芍?,以前跟著老師傅學(xué)過幾天裁剪。雖比不上京城的老師傅,但心意是頂頂好的。”
何檸蓉被母親夸得有些不好意思,低頭整理著軟尺,小聲補充:“媽,您就別替我吹噓了。我就是想盡力給他做件合身的?!?
鐘祉霖一直安靜地站在旁邊,目光柔和地落在何檸蓉發(fā)頂。
見她耳根微紅,他上前一步,很自然地攬住她的肩膀,溫聲道:“檸蓉做的,什么樣我都喜歡?!彼龅孛碱^微蹙,帶著幾分擔(dān)憂,“只是做衣服費神,眼看沒幾天了,我怕你累著。要不換個簡單些的?”
何檸蓉立刻抬起頭,佯裝不悅地瞪他一眼,嘴角卻忍不住上揚:“怎么?瞧不起我的手藝?鐘上校是見慣了京城的好東西,看不上我們鄉(xiāng)下人的針線了?”
她這話帶著明顯的打趣,眼神亮晶晶的,帶著幾分狡黠和自信。
鐘祉霖被她這模樣逗得眼底笑意更深,連忙告饒:“不敢不敢,何老板本事大著呢,是我多嘴?!彼槒牡攸c頭,“好,都聽你的,我等著收衣服?!?
“這還差不多?!焙螜幦剌p哼一聲,心里已經(jīng)開始盤算著要去縣城哪家裁縫店借用縫紉機(jī),手工縫制肯定是來不及了。
正在這時,隔壁王嬸挎著菜籃子路過院門口,探頭進(jìn)來,臉上帶著些欲又止的神色:“蓉蓉,小鐘,在家呢?”
她目光掃過院子里的蘇清薇和小茵,頓了頓,還是壓低聲音對何檸蓉道,“蓉蓉,我剛從村頭回來,聽見好些人在議論呢,說黎銘家那破屋子,里外翻新了,弄得可氣派了!都是那顧知青拿的錢……嘖嘖,這會兒左鄰右舍的,又都湊上去跟張蓮花搭話了呢?!?
何檸蓉聞,臉上沒什么波瀾,只淡淡應(yīng)了一聲:“是嗎?!?
她低頭繼續(xù)整理手邊的布料,語氣平靜,“王嬸,他過他的日子,我們過我們的,不相干?!?
王嬸見她這般反應(yīng),也松了口氣,笑道:“是是是,不相干。你們現(xiàn)在日子越過越好,眼看要有大造化,理他們作甚。”又寒暄了兩句,便提著籃子走了。
鐘祉霖站在何檸蓉身側(cè),將她淡然的神色收入眼底,知道她是真沒把黎銘那點事放在心上。
他伸手,輕輕握了握她的手,低聲道:“明日我陪你去趟縣城,把布料和需要的東西置辦齊?!?
何檸蓉正有此意,點點頭:“好,我正想說呢。我想去縣城的裁縫鋪子借用一下縫紉機(jī),光靠手縫,怕是趕不及你生日?!?
“都依你?!辩婌砹匮凵駵厝?。
蘇清薇在一旁聽著,看著兒子對何檸蓉那般體貼順從,心中滋味復(fù)雜。
她張了張嘴,想提醒他們京城不比這小縣城,話到嘴邊,又咽了回去,只化作一句淡淡的囑咐:“去縣城路上小心些,早去早回。”
張雪菲倒是很放心,笑著對蘇清薇道:“蘇妹子你別擔(dān)心,他們倆常去縣城送貨,路熟得很。蓉蓉心里有分寸的?!?
聞,蘇清薇點點頭,也不再說什么,只是她心里五味雜陳。
翌日,天剛蒙蒙亮,何檸蓉和鐘祉霖便出發(fā)前往縣城。
冬日的清晨寒氣很重,何檸蓉裹緊了頭巾,把手揣在棉襖袖子里。
鐘祉霖很自然地將她一只冰涼的手握住,揣進(jìn)自己大衣口袋。
他的手掌寬厚溫?zé)?,瞬間驅(qū)散了寒意。
火車哐當(dāng)哐當(dāng)?shù)匦旭傊?,車廂里人不少,混雜著各種氣味。
何檸蓉起得早,有些困倦,腦袋不由自主地靠在了鐘祉霖肩膀上,迷迷糊糊地打著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