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一早,張雪菲推開房門,就見女兒正系著圍裙在灶臺前忙碌,嘴里還哼著不成調(diào)的小曲兒。
一旁的鐘祉霖坐在灶膛前添柴,黑眸時不時落在何檸蓉身上,冷峻的眉眼在灶火的映照下顯得格外柔和。
張雪菲心下明了,臉上不由露出欣慰的笑容:“今兒太陽打西邊出來了?你們兩個起這么早?!?
何檸蓉聞聲回頭,臉頰微紅,聲音卻帶著藏不住的輕快:“媽,您醒啦?我熬了紅薯粥,馬上就好。”她說著,下意識瞥了鐘祉霖一眼,正對上他含笑的眸子,忙又低下頭去攪動鍋里的粥。
鐘祉霖站起身,接過張雪菲手中的臉盆:“媽,我去打水?!?
看著女婿挺拔的背影,張雪菲走到女兒身邊,壓低聲音笑道:“和好了?”
何檸蓉耳根一熱,手下動作不停,含糊地嗯了一聲,嘴角卻忍不住上揚(yáng)。
張雪菲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:“這就對了。夫妻之間,有什么話說開就好?!彼虼巴鉂u亮的天色,“眼看就要過年了,咱們是不是該進(jìn)城置辦點(diǎn)年貨?這一去京城,往后怕是難得回來了?!?
“我也正有此意呢。”何檸蓉眼睛一亮,“正好把家里缺的東西都補(bǔ)齊,也給媽您添幾身新衣裳。”
鐘祉霖端著熱水進(jìn)來,聽到這話,便道:“那今天就去。我去村口看看最早一班車什么時候發(fā)。”
早飯過后,三人簡單收拾了一下,便鎖了院門往村口去。
年關(guān)將近,出門置辦年貨的人不少。綠皮火車?yán)飻D得滿滿當(dāng)當(dāng),彌漫著各種氣味。
鐘祉霖護(hù)著何檸蓉和張雪菲在靠窗的位置坐下,自己則站在過道,用高大的身軀為她們隔出一小方相對安穩(wěn)的空間。
火車勻速前行,何檸蓉靠著窗,看著外面飛速倒退的枯黃田野,心里竟生出幾分不舍。
鐘祉霖察覺到她的情緒,大手輕輕覆上她放在膝上的手,低聲道:“以后想回來,我隨時陪你?!?
何檸蓉回頭沖他笑了笑,反手握住他的手指:“嗯?!?
到了縣城,果然比往日熱鬧許多。
街道兩旁擺滿了賣年畫、對聯(lián)、鞭炮的攤子,吆喝聲此起彼伏,空氣中都彌漫著一股節(jié)日的喜慶氣息。
他們先找了家干凈的旅館安頓下來,隨后便直奔供銷社。
供銷社里更是人山人海。
張雪菲看著琳瑯滿目的商品,有些眼花繚亂。
何檸蓉卻目標(biāo)明確,拉著母親穿梭在人群里,仔細(xì)挑選著布料,棉花,糖果點(diǎn)心,還有寫春聯(lián)用的紅紙和墨汁。
鐘祉霖默默跟在后面,手里提著的籃子漸漸沉甸甸起來。
經(jīng)過賣日用品的柜臺時,他停下腳步,仔細(xì)選了兩條厚實柔軟的毛巾和一塊香皂。
“買這個做什么?”何檸蓉湊過來問。
“給你和媽用。”鐘祉霖將東西放進(jìn)籃子,語氣自然,“京城的冬天干冷,這個牌子滋潤些?!?
何檸蓉心里一甜,嘴上卻道:“還挺會挑?!?
從供銷社出來,三人又去了裁縫鋪。
何檸蓉給張雪菲選了塊藏青色帶暗紋的厚實布料,準(zhǔn)備做件新棉襖。
張雪菲摸著料子,連聲道:“太貴了,我這把年紀(jì)了,穿不了這么好的……”
“媽,您就放心吧,”何檸蓉挽住她的胳膊,“咱們現(xiàn)在不缺這點(diǎn)錢。您辛苦了大半輩子,也該享享福了?!彼挚聪蜱婌砹兀澳阋蔡魤K料子,再做身新的。”
鐘祉霖?fù)u搖頭:“我衣服夠穿?!币暰€卻落在旁邊一塊淺粉色的細(xì)棉布上,“這塊料子,給你做件貼身里衣應(yīng)該舒服。”
何檸蓉微微一怔,臉頰有些發(fā)燙,心里卻像裹了蜜。
這男人,看著冷硬,心思卻細(xì)得很。
從裁縫鋪出來,天色尚早。
鐘祉霖忽然道:“你們在這等我一會?!闭f完便大步朝街另一頭走去。
沒過多久,他回來了,手里拿著一個嶄新的牛皮紙盒。
“這是什么?”何檸蓉好奇地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