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猛地轉(zhuǎn)頭看向蘇硯,眼神里充滿了驚恐,嘴唇哆嗦著,腰都不自覺地矮了幾分。
“公、公子息怒!小的有眼不識泰山,沖撞了蘇公子,還望公子恕罪!恕罪”
他一邊說著,一邊手忙腳亂地蹲下身,哆嗦著將剛剛自己翻弄凌亂的書箱物品,小心翼翼地重新收拾整齊
他心中悔恨萬分,本以為這慶安縣的案首,頂天了是個寒門出身的才子,沒什么背景靠山,正好可以借機刁難一下,在那些議論紛紛的學子面前顯顯威風,迎合某些人的心思
結果誰知道……這少年竟是塊硬得不能再硬的鐵板
徐府,哪怕現(xiàn)在首輔不得勢
也足夠讓他這個小小衙役吃不了兜著走!
尤其是想到知府大人若知曉自己竟敢刁難徐府如此看重的人,恐怕知府大人知道的下一刻自己就要被沉進云水河里喂魚了,想到這衙役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直沖頭頂
蘇硯面無表情地看著衙役手忙腳亂地收拾,待書箱被整理回原樣
他平靜地伸出手接過,對于衙役的告饒和求恕,他恍若未聞,仿佛對方只是一團微不足道的空氣
在眾人復雜的目光注視下,蘇硯一手提著書箱,邁步徑直走進了府試院的大門
衙役這態(tài)度天翻地覆的轉(zhuǎn)變,以及府兵什長出手維護,在排隊的學子隊伍中激起了波瀾!
隊伍非但沒有因為蘇硯的入場而恢復秩序,反而更加熱鬧,議論聲嗡地一下炸開了鍋。
“天哪!那衙役剛才還兇神惡煞要人脫衣,轉(zhuǎn)眼就跪地求饒了?”
“蘇硯?慶安縣的案首?他到底是什么來頭?!”
“你沒聽見那衙役喊‘蘇公子’嗎?還‘有眼不識泰山’!”
“能讓府兵什長親自出手踹人,還嚇得那衙役魂飛魄散……這背景絕對不簡單!”
“難怪剛才他那么鎮(zhèn)定,人家是有恃無恐?。 ?
“什么寒門才子?我看分明是深藏不露!
“乖乖,能讓衙役怕成這樣,莫非他是學政柳大人的親戚?”
“我看像!不然就是指揮使大人的子侄?不然府兵怎會如此維護?”
“嘖,這屆府試……真是藏龍臥虎啊,李兄,你剛才還拿他跟你比……”有人下意識地看向那位之前被拿來與蘇硯比較的云安縣李姓學子,只見他臉色一陣青一陣白
蘇硯在徐府接受程頤教導的事情在八年前還比較出名,但是時過境遷,加上徐府和夫子刻意的淡化,除了慶安縣當初在場的那些人以外,幾乎沒人知曉,更別說府城了
所以蘇硯在府城的人設就是毫無背景的寒門案首
府試院內(nèi),青磚鋪滿地,氛圍肅穆莊重
與縣試時被衙役隨意指個狹小號舍不同,蘇硯進來之后,便有專門負責引導的學宮吏員上前。
那吏員查驗了蘇硯遞上的身份文書,態(tài)度頗為恭敬,引著他向內(nèi)走去。
穿過前院,經(jīng)過一排排整齊劃一的考舍,吏員最終將蘇硯帶到了第一排。
這里的號舍明顯比縣試時寬敞許多,足夠一人橫躺伸直身體,條件優(yōu)越不少。
府試的考舍安排,正是依據(jù)各縣縣試成績排名而定,作為一縣案首,蘇硯與其他縣的案首一樣,被安排在這位置最佳的第一排。
他的考舍,更是排在了第一排的正中位置,這個位置堪稱絕佳
一方面,它遠離入口處考生陸續(xù)進場帶來的嘈雜,能最大程度避免干擾;另一方面,它正對著考場中央的高臺,那考官坐鎮(zhèn)、宣讀考題、監(jiān)督全場的地方
從這個位置,蘇硯能清晰地看到高臺上的一舉一動,無論是考官宣讀題目,還是后續(xù)可能發(fā)生的任何情況,都能盡收眼底。
蘇硯步入屬于自己的寬敞號舍,將書箱放在角落。
他環(huán)顧四周,青磚地面干凈整潔,號舍內(nèi)擺放著一張桌板和椅子,足夠他施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