孔興平心中不禁泛起一陣驚惶,趕忙說道:
“東翁,如此行事當真可行嗎?此舉無異于在刀尖之上起舞,稍有不慎,便可能萬劫不復啊?!?
宗琛微微瞇起雙眼,沉聲回道:
“后黨與清流之間,究竟誰能笑到最后,如今尚無定論,我此番作為,亦是為了多添一層保障,以應對未來變幻莫測之局勢。”
孔興平聽后,心中已然明了宗琛的想法。
這般做法,的確風險極高,猶如行走于懸崖峭壁之間,稍有差池便會粉身碎骨。
然而,若能巧妙周旋,卻可兩頭討好,屆時,無論后黨最終勝出,還是清流一派重振聲威,宗琛皆能在這復雜的朝堂局勢中立于不敗之地。
又聽宗琛接著說道:
“對了,方才范推官前來稟報,稱歐陽旭抓獲了一個企圖誘拐樂營歌伎之人,我已吩咐范推官嚴懲此人,此舉也算是賣了歐陽旭一個人情,希望歐陽旭事后得知,能夠領會本官的一番好意?!?
孔興平微微一愣,旋即面露笑意,說道:
“如此說來,那倒是東翁的機緣到了,竟恰好碰上這等事宜,想必歐陽旭定能明白東翁的良苦用心。”
宗琛緩緩坐回主座之上,輕輕捻著胡須,面帶微笑:
“但愿如此吧,不過,他今年才剛中探花,年紀尚輕,也不知能否領悟其中深意?”
……
而此刻正被宗琛與孔興平二人議論的歐陽旭,正抵達了杭州城外一處名為東郊莊的郊野莊落。
兩浙路轉運判官楊知遠的府邸便坐落于此,亦是這莊上唯一的官宦府邸,與四周那些質樸無華的普通民宅相較,顯得格格不入,頗具幾分超然之勢。
剛行至莊子外圍,便見里頭火光沖天,一片喧鬧嘈雜之聲撲面而來。
“快來人??!楊大人府邸著火了?!?
“哎呦,這般大火,究竟是何人所為?快去報官吶!”
“莫要再說了,救火要緊,若不趕緊,整個莊子都要被燒成一片廢墟了!”
“……”
歐陽旭聽著這些慌亂無措的聲音,神色鎮(zhèn)定自若,并未流露出絲毫焦急之色,依舊不緊不慢地朝著前方走去。
為他領路的衙差見此情形,眼珠子轉了轉,佯裝出一副極度驚恐的模樣,轉身說道:
“官人,瞧這架勢,怕是出了什么大事了,小的先去前頭探探路,片刻便回?!?
歐陽旭聽后,目光微微一動,隨即給了身旁的顧凝蕊一個眼神。
顧凝蕊心領神會,迅速出手,如閃電般將這衙差擊昏過去。
“撲通!”
隨著一聲沉悶的聲響,這衙差已然倒地不起,昏厥過去。
歐陽旭眼皮都未曾抬一下,神色淡然地越過他,繼續(xù)朝著莊內走去。
剛行至楊知遠的府邸前,便見一個屬官領著幾個隨從匆匆趕來,恭敬地行禮道:
“屬下見過大人。”
歐陽旭面色如常,波瀾不驚,抬手擺了擺:
“不必多禮了,外頭有一個衙差,先押起來再說?!?
說完,他微微側目,看了一眼那火燒得正旺的府邸。
他那一雙清澈如星的眼眸里,倒映著眼前熊熊燃燒的火焰。
他記得清楚,原劇中的權謀線,便是從楊知遠一家慘遭滅門開始的,而后,隨著顧千帆的視角,慢慢地引出了后黨領袖蕭欽。
最終,由蕭欽出手解決了鄭青田這個貪心不足、為禍一方的貪官,同時也揭開了顧千帆另一個令人意想不到的背景。
而他歐陽旭,可沒有顧千帆這般深厚的背景,他出身低微,雖靠著趙盼兒的努力和支持,助他跨越了階層,成功踏入官場。
但他既無顯赫家世,亦無深厚人脈,在官場之中,完全就是一個初出茅廬、一清二白的新人。
他可無法像顧千帆那般,即便出了事,還有蕭欽這個宰相‘爹’在背后為其兜底,他只能完全依靠自己。
好在,他擁有一個旁人皆無的金手指,能夠洞悉所有的人際關系,再加上兩世為人的經(jīng)歷,以及熟知劇情走向,這便是他所擁有所有底氣了。
他得靠著這段熟悉的劇情,為自己掙得一份好前程才行。
不然,越往后,隨著他的出現(xiàn),劇情會發(fā)生重大變化,他也就失去了對未來劇情的熟知這一優(yōu)勢。
“官差來了,來得竟如此之快啊!”
這時,忽聽得有人高呼一聲,眾人循聲望去,便見錢塘縣尉魏為率領著二三十名衙差匆匆趕來。
魏為一到,便朝著眾人揮手示意,高聲招呼道:
“都讓開些,莫要再圍著了,各自回家去吧,此處并無甚好看之事,當以留意自家明火為要?!?
眾多附近的村民百姓聽聞此,自然不敢與官府相抗衡,紛紛作鳥獸散,各自離去。
歐陽旭亦領著顧凝蕊等人,先行退到一旁。
就在這時,魏為主動走上前來,朝著歐陽旭拱手作揖,恭敬道:
“這位官人瞧著面生得很,一看便是公門中的官員,不知官人隸屬哪個衙門?”
歐陽旭微微瞇起雙眼,反問道:“你倒是有雙利眼,竟能一眼認出本官是官?”
魏為笑呵呵地回道:“但見您氣宇軒昂,氣度非凡,威風凜凜,便已然知曉?!?
歐陽旭微微皺眉,隨即道出自己的身份:
“本官乃朝廷新派來巡視江南的監(jiān)察御史歐陽旭,你又是何人?”
魏為恍然大悟,連忙拱手:“原來是歐陽御史大人親臨,下官乃錢塘縣尉魏為,失禮了,下官無知,若有冒犯沖撞大人之處,還望大人海涵?!?
歐陽旭微微擺手:“無妨,本官見你們來得頗為迅速,此處可是城外,且天色已晚,即便及時報官,也不應如此之快便抵達吧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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