暮色漸合,華燈初上,柔和的光暈為錢塘的街巷披上了一層暖紗。
歐陽旭與顧千帆自茶坊分別后,回到會(huì)館處理了些公務(wù),到此時(shí),他已換上一身月白色常服,步伐輕快地朝著趙盼兒的居所小院行去。
院門虛掩著,他輕輕推門而入,一股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,那淡淡的茶香與食物的暖意交織在一起,瞬間驅(qū)散了他連日來的疲憊與緊繃,讓他緊繃的神經(jīng)得以舒緩。
“旭郎!”
正在院中指揮顧憐煙擦拭石桌的趙盼兒,聞,立刻雀躍起來。
她幾步就跳到了歐陽旭身邊,俏臉上滿是興奮的紅暈,眼中閃爍著期待的光芒。
孫三娘也圍了過來,用圍裙擦著手,臉上笑開了花,說道:
“太好了,歐陽官人,您可真是有大本事的人,咱們總算能離開這糟心地方了!”
歐陽旭深知,對于孫三娘來說,此處確實(shí)算得上是糟心之地,看著她們由衷的喜悅,他的心中也充滿了成就感。
目光轉(zhuǎn)向宋引章,見她氣色極好,眉眼間的郁氣早已一掃而空,便笑著打趣道:
“引章,去了汴京,你的琵琶曲定能名動(dòng)京師?!?
宋引章被他看得臉頰微紅,心中甜絲絲的,帶著幾分親昵與仰慕,脆生生地應(yīng)道:
“多謝姐夫,若不是姐夫替我求來脫籍文書,又處處維護(hù),引章哪有今日,姐夫的大恩,引章一直記在心里呢?!?
她這聲‘姐夫’叫得自然又依賴,而且越發(fā)顯得順暢了,眼神清澈如水,在不經(jīng)意間流露出一絲超越親情的傾慕。
歐陽旭自然能感受到這份微妙的情愫,但他只作不知,溫和地笑了笑。
又看向?qū)O三娘,這位性格爽利的廚娘此刻眼中竟泛起了些許淚光。
孫三娘聲音突然有些哽咽,說道:“歐陽官人,若不是您當(dāng)初在公堂上替我做主,揭穿傅新貴的丑惡嘴臉,我…我怕是早就被那對狗男女逼得活不下去了!”
“您就是我們母子的大恩人,去了汴京,我一定好好經(jīng)營茶鋪,絕不給您和盼兒丟臉!”
說著,她就要行禮。
歐陽旭連忙擺手,讓趙盼兒扶住她,并說道:
“三娘姐你又來了,路見不平,乃分內(nèi)之事,況且你之前也幫了我不少忙,如今你既然愿意跟在我和盼兒身邊,咱們就是一家人,這些話就不必再多說了?!?
“日后到了汴京,我們互相扶持,日子只會(huì)越來越好?!?
聽了這話,孫三娘感觸不已,緊緊凝視了歐陽旭一眼,又看向身邊扶著自己的趙盼兒。
心想著,自己真是三生有幸,碰到他們這樣菩薩一般的好人。
這時(shí),顧凝蕊與顧憐煙款步走了過來,姐妹二人對著歐陽旭盈盈一禮,姿態(tài)恭敬,已不復(fù)最初那般疏離惶恐,舉手投足間多了幾分自然與親近。
歐陽旭看向她們,微微點(diǎn)頭,溫聲道:“辛苦你們姐妹保護(hù)盼兒她們了?!?
顧凝蕊那清冷的面容上,難得地露出一絲極淡的笑意,聲音清冷卻帶著幾分真誠:
“主人重,此乃我們姐妹的本分,自當(dāng)盡心竭力?!?
顧憐煙也柔聲細(xì)語道:“能追隨主人與娘子,是我姐妹之幸,定當(dāng)不負(fù)所托?!?
這話一出,團(tuán)圓喜悅的氣氛便如春風(fēng)般,悄然彌漫在這小小的院落里。
歐陽旭見顧氏姐妹已在準(zhǔn)備食材,便笑著卷起袖子,說道:
“今日高興,我也來幫忙,咱們一起張羅一頓豐盛的團(tuán)圓宴?!?
趙盼兒連忙上前拉住他,柔聲勸道:“旭郎,你忙了一天公務(wù),想必已十分疲憊,快歇著去,這里有我們呢?!?
宋引章也附和著說道:“是啊姐夫,你坐著喝茶就好,這些瑣事交給我們便是,如果你倦了,我彈琵琶給你聽?!?
孫三娘更是直接,抹了抹眼睛后,一把將他往石凳那邊推去,爽朗地笑道:
“歐陽官人,廚房是咱們女人的地盤,您就等著吃現(xiàn)成的吧,莫要再操勞了!”
歐陽旭卻執(zhí)意不肯,朗聲笑道:
“一家人吃飯,哪有光坐著等的道理?我雖不善烹飪,但洗菜切肉、搬桌擺凳總還是可以的,今日必得一起動(dòng)手,方顯團(tuán)圓之樂!”
見他如此堅(jiān)持,趙盼兒幾女相視一笑,也不再阻攔。
一時(shí)間,小院里充滿了歡聲笑語,眾人各司其職,忙碌而有序。
歐陽旭笨拙卻認(rèn)真地幫著洗菜,那專注的神情仿佛在完成一件極為重要的事情。
趙盼兒在一旁炒菜,動(dòng)作嫻熟優(yōu)雅,宛如舞動(dòng)的精靈,宋引章則彈奏著輕快的琵琶小調(diào)助興,那悠揚(yáng)的樂聲為這溫馨的場景增添了幾分詩意。
孫三娘掌勺,鍋鏟翻飛,各種食材在她手中仿佛有了生命,香氣四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