真相大白的一瞬間,陸知微腦子里嗡~的一聲,仿佛有一根燒紅的鐵棍,從天靈蓋直直插到了腳底板。
一股灼熱的、混雜著惡心的怒火,燒穿了他所有的冷靜。
他身為九玄宗清律峰首徒,自小誦讀的典籍,手中磨礪的長劍,心中恪守的道義,都只為了四個(gè)字——匡扶正道。
可眼前這一幕,卻像一個(gè)血淋淋的巴掌,把他引以為傲的一切都抽得稀爛。
什么萬年魔蛛為禍一方!
什么禁地怨氣滔天!
全是狗屁!
這分明是一場不見天日的酷刑,一個(gè)用生靈哀嚎萬年的痛苦,去澆灌一株所謂仙草的惡毒騙局!
“畜生!”
陸知微從牙縫里擠出兩個(gè)字。
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在罵誰,是罵布下此陣的幕后黑手,還是在罵自己竟對此深信不疑?
他現(xiàn)在只有一個(gè)念頭,斬?cái)噙@些東西,讓這個(gè)可憐的生靈解脫。
“師兄?!?
云笑棲的聲音冷不丁地從旁邊傳來“你看它,好像連眼淚都流干了。”
陸知微暴怒的殺意猛地一滯。
他強(qiáng)迫自己壓下那股幾乎要焚毀理智的怒火,目光重新落回那九條鎖鏈上。
這一次,他看得更清楚了。
鎖鏈早已不是凡鐵,它深深地扎根在魔蛛的血肉與甲殼之中,接口處,血肉和符文詭異地交織、蠕動(dòng),仿佛長成了一體。
一邊瘋狂抽取它的生命和魂魄,一邊又用一種惡毒的方式吊著它的命,不讓它死去,好榨干它最后一絲價(jià)值。
這蝕魂養(yǎng)怨陣歹毒就歹毒在這里,它把解救和虐殺變成了同一件事。
陸知微第一次發(fā)現(xiàn),他手中這柄無堅(jiān)不摧的靈劍清霜,竟是如此無力。
他能斬妖,能除魔,能破開山巒。
卻斬不斷這延續(xù)萬年的痛苦。
他的道心告訴他必須出手,可他的理智卻在瘋狂示警,告訴他這一劍下去,只會(huì)讓這頭魔蛛在更極致的痛苦中魂飛魄散!
“怎么辦……”他喃喃自語。
“師兄,你在這兒糾結(jié)什么呢?”云笑棲不知何時(shí)湊了過來,歪著腦袋看他,眼神里帶著幾分純粹的好奇,“你那套劍法,是不是對這種場面沒用???”
陸知微:“……”
他感覺自己的道心又被扎了一刀。
云笑棲卻沒管他,自顧自地走到那頭魔蛛面前,打量著那些猙獰的鎖鏈,嘖嘖稱奇。
“搞這么復(fù)雜,不就是幾根管子嘛。”
她嘀咕著,“師兄,你那套不管用,要不要試試我的?”
“我這人,就喜歡干拆遷的活兒?!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