長城在大明北疆的地位依舊不可動搖,既是抵御草原勢力南下的首道屏障,也是最后的依托。
朱由校對此毫不松懈。
盡管漠南蒙古各部歷經重創(chuàng),彼此爭斗不休,但隱患仍在。
近來僅用于修固宣鎮(zhèn)轄區(qū)內長城關隘的花費,已超過三十萬兩白銀。
雖然這筆開銷令人肉痛,好在工程已見成效。
但他心里清楚,這些銀子花得并不痛快,只是形勢所迫,不得不為。
他在宣府停留了整整五日,臨走前特別叮囑滿桂:集結兵力,隨時待命。
若大同或關外蒙古有異動,而無法及時接到指令,可憑“王命旗牌”自行決斷,調兵出塞。
滿桂雖不解圣意何在,但忠誠使然,只知遵令而行。
朱由校剛離開宣鎮(zhèn)不久,居庸關又出現(xiàn)一支數(shù)千人的明軍隊伍,請求出關通行。
“我等原駐獨石、馬營,奉兵部令調往大同駐防。這是調令文書,請即刻開關放行。”
關口守將接過文書查驗,未見破綻,轉身又向后方隊伍掃視一圈。
忽然發(fā)問:“時間對不上!兵部明令你們四月十五日前抵達大同,如今已是二十三,怎會才到此處?”
隊伍首領急忙答道:“交接防務延誤數(shù)日,故而遲到,還望通融?!?
……
大同城中的楊洪,接到降罪詔書時,一時心神大亂。
他雖早有逆謀,意圖弒君,卻始終暗中行事,不敢公然舉旗。
此刻圣旨臨門,他既不能抗,又難自保,陷入絕境。
就在這緊要關頭,家仆急報:皇帝已離京巡邊,正經山西向北而來。
楊洪聞之,眼中驟然生光,再不遮掩。
立即下令拘押傳旨使者,召集所有親信將領密議,籌劃如何截殺皇帝。
畢竟探報已明,朱由校身邊攜有五六萬精銳隨行。
羽林軍戰(zhàn)力之強,他們早已領教,若正面交鋒,即便聯(lián)合蒙古諸部,勝負也難料。
他們的真正目標是取皇命,而非擊潰護駕的軍隊。
只要皇帝尚在,即便戰(zhàn)場大獲全勝,也毫無意義。
當下的關鍵,在于怎樣才能悄然達成這一目的。
“諸位不必擔憂,本將早已籌謀妥當。我兒楊俊已將獨石與馬營的精銳盡數(shù)調回關內,只待一聲令下,便可行動?!?
“我兒兵馬隱匿未露,皇帝絕不知情。此乃天賜良機,正可出其不意?!?
楊洪雖如此說,旁人卻難掩疑慮。
楊俊手中不過數(shù)千兵卒,眾人心里清楚得很,這般兵力何足成事?
可楊洪神情從容,顯然胸有成竹。
他確實已有定計,且自認是眼下最穩(wěn)妥之策。之所以暫不透露,實為防備內鬼泄密。
這種事,一步走漏,滿盤皆輸,他不愿功敗垂成。
“皇帝巡邊,必經大同,路線僅有兩條。依本將之見,半道伏擊最為可行?!?
他指著地圖部署之際,郭登終于按捺不住,低聲開口:
“將軍,得先解決那五萬護駕精兵,否則萬事休提?!?
楊洪聞環(huán)視眾人,見人人神色凝重,知若再守口如瓶,恐生變故。
軍心動搖,大計難成。
“本將之意,乃聲東擊西,引兵離巢?!?
眾人面面相覷,不解其意。
楊洪心中暗嘆,面上仍耐著性子道:
“皇帝身邊五萬精兵,硬拼無異于自毀。唯有巧設機關,誘其分兵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