醉花樓的余溫尚未散盡,密室之中卻陡然掀起一陣刺骨的陰風(fēng)。白蝶月剛將長劍歸鞘,腳下的青黑巖石便傳來細(xì)微的震顫,仿佛有什么東西正從地底深處蘇醒,帶著令人窒息的惡意,沿著石縫悄然攀升。
她猛地抬頭,只見自己身后的影子竟在緩緩扭曲——那道本該隨著光線舒展的暗影,此刻像是被一雙無形的手揉皺,邊緣泛起濃得化不開的黑霧,黑霧中隱約傳來骨骼摩擦的咯吱聲。
“小心!”白魔君的吼聲驟然響起。他手中的靈力已凝聚成淡紫色的光盾,卻還是慢了一步。
黑霧猛地炸開,冷殘風(fēng)的身影從暗影中硬生生撕裂而出,他的黑袍上還沾著虛幻的煙塵,那張陰鷙的臉此刻因狂喜而扭曲,雙眼死死盯著密室中央那道若隱若現(xiàn)的封印裂隙。
“白蝶月,多謝你引我至此?!崩錃堬L(fēng)的聲音帶著金屬摩擦的刺耳,他抬手抹去嘴角的血跡,指腹劃過白蝶月的衣襟——那里,一道淡黑色的印記正若隱若現(xiàn),正是當(dāng)初影妖纏斗時,他暗中種下的追蹤符印?!凹偎离[藏氣息、虛影,不過是為了等這一刻。你們白氏守印者,終究還是成了我的踏腳石!”
話音未落,他的身體已化作一道黑虹,直直沖向密室中央的封印。裂隙處的藍(lán)光驟然暴漲,像是被驚擾的巨獸,發(fā)出沉悶的咆哮。
柳氏下意識地祭出腰間玉佩,瑩白的光芒剛觸碰到黑霧,便被一股蠻力震得粉碎,她踉蹌著后退兩步,嘴角溢出鮮血——先前被刺客襲擊時遭受的封印反噬,此刻正順著血脈瘋狂蔓延。
“不能讓他靠近封??!”白魔君扶住妻子,手中的靈力已化作一柄長劍,卻在揮出的瞬間被冷殘風(fēng)的妖氣震得寸寸斷裂。
柳氏的臉色蒼白如紙,她顫抖著抓住丈夫的手腕,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決絕:“守印的規(guī)矩……你我都清楚。要重新加固封印,要么用白氏血脈,要么用白氏伴侶的靈魂??赡阄摇彼脑掝D了頓,目光落在一旁依舊眼神空洞的芬秋身上,聲音陡然哽咽,“你耗了半世修為護(hù)印,我遭反噬早已油盡燈枯,就算我們兩個都死在這里,也還差著烈焰城五年的氣運(yùn)……除非……”
用上一個白氏族人鮮活的性命。
空氣瞬間凝固。芬秋似是察覺到什么,空洞的眼神微微動了動,素白的裙擺輕輕晃動,像一株在寒風(fēng)中瑟縮的梨花。
白蝶月看著妹妹茫然的模樣,又看著父母眼中的痛苦,握著劍柄的手緩緩收緊——她想起幼時母親躲在樹后偷偷看她練劍的模樣,想起父親用幻境騙她時眼底的愧疚,想起這些年自己對他們的誤解與怨恨,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攥住,疼得幾乎無法呼吸。
“爹,娘。”白蝶月突然開口,聲音平靜得有些異常。她緩緩后退一步,指尖在劍柄上悄然劃過,一道細(xì)微的金芒順著劍刃流轉(zhuǎn),輕輕撞在密室的石門上,發(fā)出“咔嗒”一聲輕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