穹是被一陣輕微的顛簸驚醒的。
不同于星穹列車在星海間平穩(wěn)航行時的靜謐。
此刻身下的床鋪正隨著某種規(guī)律的震顫輕輕晃動。
舷窗外不再是熟悉的流轉星河,而是一片泛著淡金色的朦朧光暈。
那光暈像是被水汽籠罩的晨光。
透過特制的舷窗玻璃,在房間地板上投下細碎的光斑。
他猛地坐起身,宿醉般的眩暈感還殘留在太陽穴。
夢里黑色身影與毀滅星球的畫面已經(jīng)淡去。
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莫名的空落。
房間里靜得能聽見自己的心跳。
之前圍在床邊的星、三月七、丹恒……
所有人的氣息都消失了。
只剩下空氣中若有若無的。
屬于星穹列車的金屬與機械潤滑油混合的味道。
“星?丹恒?”
穹試探著喊了兩聲,聲音在空曠的房間里回蕩,沒有任何回應。
他掀開被子下床,雙腳剛觸到地板,就打了個寒顫。
不知為何,列車內(nèi)部的溫度似乎調(diào)低了些。
空氣中還夾雜著一縷極淡的、類似焚香的陌生氣息。
他快步走到房門口,輕輕拉開門。
走廊里的燈光依舊明亮,卻空無一人。
平日里總是蹦蹦跳跳的帕姆不見蹤影。
三月七也沒了蹤跡。
就連丹恒常待的資料室門都緊閉著,聽不到里面翻書的聲響。
“怎么回事?”
穹皺起眉,心頭莫名升起一絲不安。
他沿著走廊快步走向駕駛室,腳步越走越快。
直到看見駕駛室門口站著一個熟悉的紅色身影。
姬子正背對著他,站在巨大的舷窗前。
手里拿著一杯熱氣騰騰的咖啡,目光落在窗外陌生的景象上。
“姬子姐!”
穹快步走過去,聲音里帶著急切:
“其他人呢?星呢?他們?nèi)ツ睦锪耍俊?
姬子轉過身,紅色的眼眸里帶著一絲疲憊,卻依舊溫和地看著他:
“穹你醒了?!?
“感覺怎么樣?頭還疼嗎?”
她抬手想探探穹的額頭,卻被穹輕輕避開。
他現(xiàn)在滿腦子都是消失的伙伴,沒心思顧及自己的身體。
“我沒事。”
穹的聲音有些沙?。?
“你先告訴我,星他們?nèi)ツ牧???
“列車怎么會在這里?”
“這里不是雅麗洛-6吧?”
他看向舷窗外。
那片淡金色的光暈下,隱約能看見連綿起伏的、類似宮殿的飛檐斗拱。
建筑風格古樸而恢弘,與雅麗洛-6的冰雪廢墟截然不同。
姬子嘆了口氣,將手里的咖啡放在旁邊的操作臺上,語氣放緩:
“你昏睡的這幾天,我們先去了雅麗洛-6?!?
“丹恒、三月七和星……他們已經(jīng)完成了那里的開拓任務。”
“完成了?”
穹愣住了。
他記得自己醒來時,姬子明明說第二天一早就出發(fā)。
怎么會這么快就完成了?
“那他們現(xiàn)在在哪?”
“為什么列車上只有我們兩個人?”
“因為我們現(xiàn)在不在雅麗洛-6了?!?
姬子走到舷窗前,指著窗外的景象:
“這里是羅浮——一座在星海中航行的古老仙舟。”
她頓了頓,語氣變得有些凝重:
“我們離開雅麗洛-6后,在列車上遇到了星核獵手卡夫卡。”
“卡夫卡?”
穹的瞳孔驟然收縮。
他雖然丟失了部分記憶。
但“星核獵手”這個名字卻像刻在骨子里一樣熟悉。
那是一群游離在各大勢力之外的危險人物。
行事詭秘,實力深不可測。
同時貌似也是她復活了自己。
“對,是她?!?
姬子點頭,聲音壓得更低:
“她找到我們,不是為了敵意,而是為了仙舟羅浮的星核危機。”
“她說羅浮上的星核已經(jīng)開始失控,引發(fā)了一系列詭異的災變?!?
“如果不盡快處理,整座仙舟都會覆滅?!?
穹的心沉了下去。星核——這個與他和星息息相關的東西。
又一次將伙伴們卷入了危機。
“那丹恒他們……是去處理羅浮的星核危機了?”
“是。”
姬子的目光里帶著擔憂:
“卡夫卡提供的情報很緊急,我們沒時間等你完全恢復?!?
“三月七和星跟著楊先生先去了羅浮內(nèi)部探查情況。”
“丹恒后面也跟過去了。”
“我留在這里,一是為了照看還沒醒的你,二是為了守住星穹列車?!?
“這是我們的退路,不能出任何差錯?!?
一切似乎都合情合理,可穹的心底卻像被什么東西揪著,越來越不安。
他想再追問些細節(jié)。
比如他們遇到卡夫卡時的具體情況,星在出發(fā)前有沒有提到他。
丹恒有沒有制定應對計劃。
可就在他張開嘴的瞬間,腦海里突然傳來一陣尖銳的嗡鳴。
“羅浮……”
一個冰冷的、不帶任何感情的聲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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突兀地在他腦海深處響起,像是有人貼著他的耳朵低語。
又像是無數(shù)人在同時呢喃,模糊而清晰。
穹猛地捂住頭,腳步踉蹌了一下,額頭瞬間冒出冷汗。
那聲音還在繼續(xù),一遍又一遍,重復著同樣的詞語。
像是某種詛咒。
“重生……”
“死亡……”
“羅浮……重生……死亡……”
聲音越來越大,越來越密集。
像是無數(shù)根細針在扎他的大腦,劇烈的疼痛讓他眼前發(fā)黑。
耳邊的一切聲音都開始模糊。
姬子的呼喊、列車機械運轉的聲響。
全都變成了遙遠的背景音,只有腦海里那三個詞在不斷回響。
盤旋,幾乎要將他的意識撕裂。
“呃啊——!”
穹忍不住發(fā)出一聲痛苦的悶哼。
身體不受控制地跪了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