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時淮抱著她的手臂,在那一瞬間繃得有如鐵石。
房間里沒有開燈,只有走廊透進來的光,將兩個人的輪廓勾勒得模糊不清。他身上那股冷冽的氣息,混雜著夜里的涼意,將她整個人包裹。
她問他,有沒有事瞞著她。
這個問題,是一把猝不及防的刀,精準地捅在他最隱秘的傷口上。
宋安璃沒有催促,只是抬著臉,固執(zhí)地等著一個答案。她能感覺到他胸腔里沉穩(wěn)的心跳,在這一刻,亂了一拍。
許久,久到宋安璃以為他會用沉默來回答。
他才終于開口,“有?!?
宋安璃抱著他的手臂,無意識地松了些許。
果然。
這個念頭劃過腦海,帶起的不是憤怒,而是一種預料之中的疲憊。她活在一個騙局里,身邊的人,有誰是真的呢?
就在她準備抽身離開這個擁抱時,男人圈在她腰間的手臂,卻驟然收緊,力道大得讓她無法掙脫。
“但是?!彼拖骂^,滾燙的呼吸落在她的發(fā)頂,“我對你的心,是真的。”
他的話不帶任何修飾,直白,笨拙,卻又透著一股不容置喙的認真。
宋安璃靠在他胸前,沒有再動。
她閉上眼,將那些翻涌的情緒,都強行壓了下去。
真或假,她已經(jīng)累得不想再去分辨。
至少此刻,這個懷抱是溫暖的。
第二天,天色陰沉。
南城郊外的墓園籠在一片潮濕的霧氣里,安靜得只能聽到風吹過松柏的嗚咽。
宋安璃穿著一身黑色的長風衣,手里捧著一束白菊。她一步步走上石階,在最頂層的一塊墓碑前停下。
照片上的女人,有著和她極為相似的眉眼,正溫柔地笑著。
周時淮撐著一把黑傘,遠遠地站在石階下,沒有靠近,將這片空間完全留給了她。
宋安璃蹲下身,用手帕仔仔細細地擦拭著墓碑上的每一寸,將沾染的塵土和濕氣一點點抹去。
“媽,我來看你了?!?
她的指腹輕輕拂過照片上母親的臉。
“我把他們……都趕出去了。”
“原來這么多年,我們都被騙了。宋安琪是宋振國和何霜的親生女兒。”
她陳述著這些事實,沒有哭,只是很平靜。
“您放心,屬于您的東西,我會一樣一樣,全部拿回來。伊人珠寶,還有璀璨的股份,一分都不會少?!?
“傷害過我們的人,一個都跑不掉。”
她將那束白菊輕輕放在碑前,站起身,最后看了一眼照片上的母親,然后轉(zhuǎn)身,頭也不回地走下石階。
車子回到別墅區(qū),還沒停穩(wěn),宋安璃就看到了停在自家門口的那輛屬于搬家公司的貨車。
幾個工人正從大門里搬出打包好的紙箱。
江鶴白就站在車旁,正低頭跟一個工人說著什么。他瘦了很多,眼下的青黑很重,整個人都透著一股難以說的頹唐。
他似乎察覺到了什么,抬起頭,正好對上宋安璃從車里看過來的視線。
宋安璃移開視線,推門下車,徑直朝著別墅大門走去,完全把他當成了空氣。
“安璃?!苯Q白快步上前,攔住了她的去路。
宋安璃停下腳步,冷冷地看著他。
“讓開?!?
“我只想跟你說幾句話。”江鶴白的聲音有些干澀,“就幾分鐘?!?
“我跟你,沒什么好說的?!彼伟擦Ю@開他,繼續(xù)往前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