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小廝得了夸,又得了假,還得了賞錢,喜滋滋地發(fā)誓道:"夫人且放心,我雖然年紀小,卻是個靠得住的,從前管事的教過,說主家交代的事情,就是親爹親娘來問,也不能對外說,如今多謝夫人賞,將來一定好好向松香哥哥、松節(jié)哥哥學(xué),把差事辦得又快又好,不叫主家操心半分!"
松香立在一旁,只覺得那小廝雖然話說得粗糙直白,卻極是機靈,一時竟是暗自生出幾分慶幸來。
此時倒回去想,從薊縣到京城,他自入得顧府,其實算起來不過七年而已,可府中發(fā)生的變化,何止翻天覆地。
主家從一個小小的學(xué)子,點了狀元,任了親民官,到得如今,入仕才短短兩年,已經(jīng)是朝官了。
其余且不論,單從這幾年入府的丫頭、小廝、管事、雜役來看,當真是一年比一年要挑人,若自己不是進府進得早,放到此時,極有可能連做個跑腿小廝的機會都沒有,更毋論進得內(nèi)院,跟在官人身邊了。
而今府上這一堆子仆從,個個都成精了一般,想要在他們一群人當中出頭,更是難上加難。
他一面想著,等那小廝捧著銅錢出了門,連忙收回了神,先將手頭記下來的東西呈給了季清菱,才將這些日子聽來的事情細細回稟了。
季清菱先聽他說,其后才把他記下來的東西認真看了。
她撇開那些邊邊角角的東西不理會,只想著什么事情,會值得李程韋哪怕付出這般大的代價,也一心要巴結(jié)拉攏杜檀之。
不是有大回報,就是有大恐懼。
若說有大回報,李家如今開著票號,又做著放利錢的生意,算得上是一本萬利,又才得了釀酒權(quán),而杜檀之早不是原本京都府衙的推官,雖說大理寺評事是升遷,可對于在京城里頭做生意的李家來說,縣官不如現(xiàn)管,與其花大力氣去挨上杜檀之,倒不如多放點心思在京都府衙里頭。
若說有大恐懼,如果只是尋常事情,李家潑天富貴,只要舍得撒錢,什么事情解決不了
除非無法可想的重罪。
此時遇赦不赦的重罪,無非就是那樣幾個。
造反先就撇到一邊了,縱火也同他搭不上什么關(guān)系,其余皆也不沾邊,數(shù)來數(shù)去,好似他倒是干干凈凈。
杜檀之查過宗卷,也說李家并無刑獄在身。
可此時看他家中情況,先是父死,再是母亡,從一個從慈幼局中抱回來的棄兒,搖身一變,成了李家唯一的繼承人,以此為憑借,逐漸成了今日的氣候,當真是上天眷顧。hh