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并不是一時興起,也不是一時沖動。到了新環(huán)境、新學(xué)校之后,我會努力爭取獎學(xué)金,也會申請勤工儉學(xué)……這些都足夠我生活,爸爸留給我的一切,我全都留下。再改用新的身份,我想,這樣也就不會再引來仇家的追殺了。”
“小叔叔,我們……也算是彼此唯一的親人了。親人也不一定要生活在一起,彼此在心中掛念祝福、默默支持也很好不是嗎?”
“我知道哪怕我計劃得再周全,也會被你識破抓回來。所以小叔叔,求你放我離開好不好?”
一席話盡,夏夏的心空了大半,她終于毫無保留地坦白了一切。
接下來,就等待審判了。
她忐忑又滿眼期冀地望著對面的男人,期待著從他嘴里聽到一句“那就走吧,周夏夏。”
周寅坤慢悠悠地喝完了一碗冬陰功湯,桌上的菜幾乎吃了大半。
直至一句句誠懇的話語結(jié)束,觀景臺安靜下來,他才擦了嘴,將餐巾往桌上一扔,看向?qū)γ娴娜耍骸罢f完了?”
夏夏點頭。
“那么我有個問題?!彼菩Ψ切?,好奇道:“你計劃著偷跑的時候,就沒想過你在乎的那些人會是什么下場?”
“還是說……你已經(jīng)把人安排好了,所以沒有后顧之憂?”
聞夏夏眸中一僵,“沒有,是、是我太心急,沒有考慮周到。事后想起來也很后怕。”
“是嗎?!蹦腥丝康揭伪成?,“周夏夏,你的話我都聽清楚了。雖然每一句都能把人惹毛,但看在你這么坦誠的份上,以往你背著我做過的所有事,在我這兒一筆勾銷,不再提了?!?
一股欣喜當(dāng)即涌了上來,女孩懇切開口:“那——”
“至于你想離開,”周寅坤一笑,“當(dāng)然不可以?!?
直接而干脆地給出回復(fù),夏夏僵了一瞬,眸中剛涌上的光瞬時消失。她張了張口,竟發(fā)不出聲音。
沉默了好一會兒,她聽見自己問:“為什么?”
“什么為什么?”
夏夏站起來,“為什么是我?我這里已經(jīng)沒有你想要的東西了,我對你來說已經(jīng)沒有任何利用價值,你為什么還要扣住我?”
為什么。
這倒是個好問題,周寅坤還真思考了兩秒。
“你明明想要什么樣的女人都可以,為什么不去找那些愿意待在你身邊的人?”夏夏一忍再忍,聲音還是帶了哭腔。
別的女人?當(dāng)然不行。
漂亮的不夠懂事,懂事的又沒意思。豐滿的太膩,干瘦的他沒興趣。心思重的麻煩,心思簡單的又太蠢。
總之就是很麻煩。
至于為什么一定是她——
“周夏夏,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做周家人。”周寅坤看著她,“既然姓了周,那你和我就是同一條船上的人,除非船沉了,否則你這輩子都別想下去?!?
“船上的事很簡單,誰掌舵誰就說了算。我要你乖乖待在船上,這跟你愿不愿意沒有關(guān)系。”
這個世界,從來都是強者通吃一切,弱者寸步難行。
“你想留學(xué),完全可以。國家學(xué)校任你挑,你想做什么都可以,我給你一切你想要的。但前提是,你得先滿足我的需求,比如讓我高興,讓我舒服?!?
這些需求,除了她沒人能做到。即便什么都不做,只要瞧著她這張臉,聽著她說話的聲音,他就會心情很好。
所以必須是她,這理所當(dāng)然。
夏夏沉默地低下了頭,眼淚一滴滴砸在盤子里。偷跑被抓,這般誠懇地請求,得到的仍是無情拒絕。
神終是沒有站在她這邊。
她真的筋疲力盡,想不出別的辦法了。
剛才還一句接一句的人兒,不再說話了。她低著頭,那樣子失落又無助,像只無措的小兔。周寅坤站起來走過去,將人擁進(jìn)懷里。
眼淚浸濕了他胸前衣襟,夏夏垂著手,沒有任何掙扎,認(rèn)命般任由他抱著。周寅坤很滿意。
風(fēng)漸漸大了起來,無聲地吹干了盤子上的眼淚。a