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把鋼刀,映著夕陽的殘紅,像十張催命的符咒。
林寒站在糧倉門口,身形單薄得像張紙,風(fēng)一吹就能倒。
但他沒倒,那把生銹的柴刀斜指地面,刀尖上凝固的一滴黑血,“啪”地一聲砸在青石板上。
“上?!?
隨著林天養(yǎng)折扇輕點,兩名護院獰笑著撲上來。
左邊那個刀走偏鋒,直取林寒下盤;右邊那個勢大力沉,劈頭蓋臉就是一刀。
配合默契,顯然是殺慣了人的老手。
如果是那個廢物林寒,此刻已經(jīng)被剁成了肉泥。
但現(xiàn)在站在這里的,是曾在尸山血海中把神明拉下馬的瘋子。
林寒動了。
沒有花哨的躲閃,他只是微微側(cè)身,讓過了劈頭那一刀。
那鋒利的刀刃貼著他的鼻尖劃過,帶起一陣凜冽的寒風(fēng),甚至割斷了他鬢角的幾根碎發(fā)。
就在這生死一線的剎那,林寒手中的柴刀動了。
不是劈,是刺。
生銹的刀尖像毒蛇吐信,精準(zhǔn)地扎進了右邊護院的腋下――那是皮甲唯一的縫隙。
“噗?!?
利刃入肉的聲音沉悶而短促。
那護院眼珠暴突,慘叫還沒沖出喉嚨,就被林寒一腳踹在胸口,整個人倒飛出去,順帶撞歪了左邊那人的刀勢。
借力打力。
林寒甚至沒有看一眼倒地的尸體,身體順勢前沖,像一頭獵豹撞進了左邊護院的懷里。
那護院大驚,想要回刀格擋,卻發(fā)現(xiàn)自己的手腕已經(jīng)被一只冰冷如鐵的手死死扣住。
“咔嚓?!?
分筋錯骨。
護院手中的鋼刀脫手,下一秒,那把刀已經(jīng)換了主人。
林寒反手握住奪來的鋼刀,刀鋒在空中劃過一道半圓,如切豆腐般掠過了那人的脖頸。
血線崩裂。
人頭落地。
兩個照面,兩具尸體。
院子里死一般的寂靜。
剩下的八名護院硬生生止住了腳步,握刀的手開始發(fā)抖。
他們殺過人,也見過狠人,但沒見過這種殺法。
簡潔,高效,沒有任何多余的情緒,就像是在屠宰場殺豬。
“呼……呼……”
林寒劇烈地喘息著,肺部像拉風(fēng)箱一樣轟鳴。
剛才那兩下爆發(fā),幾乎耗空了他剛積攢的一點體力。
背后的傷口再次崩裂,溫?zé)岬难樦贡沉飨拢噶搜澭?
痛。
但這痛感中,卻夾雜著一股令人戰(zhàn)栗的愉悅。
丹田內(nèi)的那團黑色漩渦,瘋了。
隨著空氣中血腥味越來越濃,那魔種仿佛聞到了腥味的鯊魚,開始劇烈旋轉(zhuǎn)。
一股股雖然微弱卻極其霸道的暖流,從丹田涌出,蠻橫地沖刷著林寒干枯的經(jīng)脈,強行壓榨出新的力量。
以戰(zhàn)養(yǎng)戰(zhàn)。
這就是魔種的規(guī)則。
殺的人越多,流的血越多,它就越強。
“愣著干什么!”
林天養(yǎng)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了,那張儒雅的面皮抖動著,透出一股猙獰的青白,“給我一起上!亂刀砍死!賞銀百兩!”
重賞之下必有勇夫。
八名護院對視一眼,眼中的恐懼被貪婪取代。
“殺!”
八把刀,織成一張密不透風(fēng)的網(wǎng),向林寒罩來。
林寒舔了舔嘴唇上的血珠,笑了。
那笑容森冷,帶著一股來自地獄的寒氣。
“來得好?!?
他不退反進,整個人像一顆炮彈般撞進了刀網(wǎng)之中。
這是一場不對稱的屠殺。
不是八個人殺一個,而是一個人殺八個。
林寒就像一條滑膩的泥鰍,總能在必死的刀光中找到那一線生機。
他利用護院身體的遮擋,利用光線的死角,利用每一塊青磚的高低差。
噗嗤。
刀鋒入肉。
咔嚓。
骨骼碎裂。
慘叫聲此起彼伏,鮮血染紅了林家大院的青磚地。
每殺一人,林寒身上的氣息就強盛一分。
那魔種貪婪地吞噬著周圍彌漫的死氣和血氣,反哺給林寒一種近乎麻醉般的亢奮。
當(dāng)最后一名護院捂著被捅穿的肚子倒下時,夕陽已經(jīng)徹底沉入地平線。
院子里只剩下沉重的呼吸聲,和血滴落地的滴答聲。
林寒渾身浴血,像個從血池里撈出來的修羅。
他拖著那把已經(jīng)卷刃的鋼刀,一步一步,走向站在臺階上的林天養(yǎng)。
鞋底踩在粘稠的血泊里,發(fā)出“吧唧、吧唧”的聲響,每一下都像是踩在林天養(yǎng)的心口上。
“你……你別過來……”
林天養(yǎng)終于慌了。
他手中的折扇掉在地上,雙腿發(fā)軟,一步步后退,直到后背撞上了冰冷的廊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