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知謝覲州已在門外站了多久。
他的發(fā)梢微濕,看不出是晨露還是汗水。
他怎么來的,來了為什么傻站著不讓她知道,是不想打攪她寫稿子,還是膽怯不敢上前?
呵,謝覲州也有今天呢。
瘋啊,不是很瘋嗎,為什么不瘋了?
高冷啊,怎么不繼續(xù)高冷啦!
隔著一個院子,江麥野與謝覲州就這樣對視著,誰也沒動。
阿忠著急。
如果他現(xiàn)在沖上去推覲州少爺一把,等這兩人結(jié)婚時,他恐怕就不僅是要坐主桌,覲州少爺高低得給他單開一桌??!
沒等阿忠豁出去推這一把,謝覲州的腳尖終于動了,他一動,江麥野也動。
江麥野走得并不快,卻顯得氣勢洶洶。
江麥野這一動,謝覲州就不敢動了,無數(shù)次,他曾夢見這樣的重逢,夢見江麥野朝著他走來,問他為什么現(xiàn)在才回來找她。
可當他和江麥野真正重逢時,他貶低她、猜忌她、跟蹤她、假裝不認識她、綁了她、強吻她……謝覲州的心狠狠發(fā)顫。
——謝覲州,你都對她做了什么呀!
終于,江麥野走到了謝覲州面前。天邊躍出一抹晨曦,新的一天就這樣來了,好像他與她從未分別過,五年多時間是一場夢,夢醒了,他見到了扎在心間的那個姑娘。
“為什么?”
江麥野問謝覲州:“為什么要取消訂婚,娶了郭雅雯,你會有幾輩子都花不完的錢?!?
為了幫助龔艷芬,敲開樓秘書辦公室大門的那一刻,沉睡在江麥野體內(nèi)那個勇敢的靈魂,好像徹底蘇醒了。
她都有膽子幫龔艷芬了。
她都有膽子往市里、省里寫稿子了。
她都有膽子為她自己,為千千萬萬個“龔艷芬”去問問政策是怎么回事了。
那她就有膽子問問謝覲州!
就像當初,是她主動問謝覲州要不要在一起,是她主動問謝覲州能不能結(jié)婚。她還是她,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的江麥野!
江麥野居然這么直接,阿忠激動得要暈了。
——少爺,你爭爭氣啊,多么好的機會。
——少爺,千萬千萬不要鬧別扭了,咱長了嘴就是用來好好說話的??!
或許,是感受到了阿忠的怨念,這一次,謝覲州看著江麥野,回答得無比認真:
“不想和她結(jié)婚,所以不想訂婚?!?
他真的以為是江麥野出事了。
關(guān)心則亂,所以阿忠那么明顯的撒謊,他都沒有發(fā)現(xiàn)。
關(guān)心則亂,所以他星夜兼程都要趕來。
直到趕到烏傷縣,直到他敲開鎮(zhèn)辦工廠的大門,問明白了江麥野的下落,他才知道自己被阿忠騙了。
可是他一點都沒生阿忠的氣。
遠遠看著江麥野在房間里伏案奮筆,不論她皺眉思索還是滿意展顏,謝覲州都舍不得眨眼——那就這樣吧,忘不掉抹不了,他認命了!
“我從來都不想和郭雅雯訂婚。郭雅雯不行,李雅雯、張雅雯都不行。”
謝覲州沒有回避江麥野的視線,他甚至主動追逐江麥野的眸光落點:“如果我要結(jié)婚,結(jié)婚對象只能是你。江麥野,這是我欠你幾年的回應(yīng)。”
這是,愧疚和補償嗎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