宮門前的石獅猙獰如獸，顧婉君牽著寧辰拾級而上，紅墻琉璃瓦在日頭下泛著刺目的光。

她忽然想起年幼時隨入宮赴宴，那時的宮墻內(nèi)似乎還是熱鬧，檐角的風(fēng)鈴會隨著笑聲搖晃。而如今，只覺這四方天井下，連風(fēng)都帶著寒意。

引路的太監(jiān)是個面生的，走路時腰彎得很低很低，卻總在轉(zhuǎn)身時飛快的瞥上一眼?！巴蹂衷奂叶嘧?，陛下這幾日可惦記著您呢，昨兒還問起賀州的春麥長勢，說武成王把那邊打理得好?！?

“哦？”聽聞此，顧婉君淡淡應(yīng)著。“陛下日理萬機，還念著地方農(nóng)事，是百姓之福。快些引路吧……”

她不接話茬，目光掃過宮道旁侍立的一眾禁軍。瞧著比尋常日子多了幾成，且皆是面生的面孔，腰間佩刀的穗子乃是暗黑色，是皇城司的記號。

文德殿的門虛掩著，遠遠便聽見朱筆劃過奏章的沙沙聲。

太監(jiān)在外間停了腳，跪地尖聲喚道：“啟稟陛下，武成王妃攜小公子入宮覲見?！?

“讓他們進來。”過去幾息，殿內(nèi)才傳來隆圣帝的聲音。不高，卻帶著穿透人心的威嚴。

顧婉君推門而入時，隆圣帝依舊低著頭在批閱奏折，龍袍襯得他身型輪廓分明，鬢角的銀絲比往昔似乎多了不少。

撣了撣衣袍，顧婉君牽著寧辰跪下，聲音沉穩(wěn)。“妾身顧氏，攜犬子寧辰，叩見陛下。吾皇萬歲萬萬歲。”

“先起來吧?！甭∈サ厶а?，目光在她身上停了片刻，又轉(zhuǎn)向?qū)幊健！斑@便是寧辰？都長這么高了，上次見還是總角小兒，如今都快及上寧毅了吧?！?

寧辰正欲開口，卻被顧婉君按著肩，怯生生的喊了聲“陛下”。

見此情形，隆圣帝笑了笑，指著身旁的錦凳微微頷首：“坐吧，不必拘束。朕這殿里，也不是什么龍?zhí)痘⒀ā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