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疏桐回到房間,心中郁結(jié)難舒,一刻也不愿在這個地方多待。
她抓起車鑰匙,下樓,徑直走向車庫。
剛坐進駕駛座,副駕駛的門忽然被拉開,有人不請自入,坐了進來。
她怔怔望去,心尖猛地一顫,隨即沉下聲音斥道:
“下去!”
是江淮。
他也瘋了嗎?
陸家莊園四處都是監(jiān)控,她可不愿被人看見未來的陸家姑爺上了妻嫂的車。
陸家上下皆知他們曾是戀人,若這一幕被拍下,又該如何辯白、如何撇清?
避嫌是必須的。
她不愿明明沒有出軌,卻被扣上這樣的罪名。
可當她迎上他那固執(zhí)的目光時,她清楚——他那股執(zhí)拗勁又上來了,絕不會輕易罷休。
“我想聽你親口告訴我,為什么要嫁給陸野?”
江淮難以抑制心中的痛楚,第二次離席透氣時,見她匆匆要走,便不顧一切追了過來。
他只想要一個交代。
或許用“交代”這個詞,是高估了自己在她心中的分量。
可他需要她坦誠。
否則,他將日夜煎熬、生不如死。
明疏桐咬住發(fā)白的嘴唇,嘲弄地一笑,一字一停地問道:“請問小厲總,你以什么身份來譴責我?”
她的聲線不自覺地拔高,變得尖銳。
“前男友嗎?”
語氣又冷了幾分。
江淮喉結(jié)滾動,目光卻始終牢牢鎖在她臉上。
“你是不是忘了,五年前你已經(jīng)‘死’了。我嫁給陸野是四年前的事——整整一年,我死過去又活過來,所有感情在那一年里早已被生生切斷、攪碎。我能活下來,是因為家人一直緊緊拉著我?!?
她幾乎是咬著牙說出這番話的。
尤其是說到“死過去,活過來”時,聲音里帶著清晰的痛楚;而“切斷、攪碎”幾個字,更是透出徹骨的絕望。
他能真切地感受到她的痛苦。
在他于死亡線上掙扎時,她同樣在煎熬中度過——他無法想象,當她滿世界尋找他卻一無所獲時,該是何等的崩潰。
大學四年,他們曾無數(shù)次規(guī)劃未來。
即使他出身單親家庭,即使她的家族不接納他,他們始終堅信只要彼此堅守,就能靠雙手拼出理想的生活。
他們從未想過分開。
可命運殘忍地將他們撕裂。
她被推向了另一條路,在他一無所知的時光里,一點一點離他遠去。
醒來至今,他始終不敢打聽關(guān)于她的任何消息,只在萬象的員工資料中瞥見她的婚姻狀態(tài)寫著:未婚。
那兩個字,曾給足他重新追求她的勇氣。
只可惜,勇氣終究敗給了現(xiàn)實。
“對……不起。我……沒能趕回來?!?
一切的源頭,在他。
他誰也不能怪,只能怪自己。
“可你不該嫁給不喜歡的人。就算我死了,你也不該這樣糟蹋自己的人生。”
他不是來指責她的,只是太心疼了。
她一定是心死了,才會這樣放棄自己。
明疏桐轉(zhuǎn)過頭,降下車窗深吸一口冷氣,努力平復激烈翻涌的情緒,繼而一字一句地說道:
“年紀小的時候,我也覺得相愛才能相守??涩F(xiàn)實告訴我:婚姻不過是一場利益交換。只要有利可圖,就可以。愛或不愛,根本不重要。”
她冷靜得可怕。
回眸時她笑了一下。
卻不如不笑。
那笑容冷得像冰。
這個曾經(jīng)相信愛情的姑娘,如今竟變得如此現(xiàn)實。
他的心,被狠狠刺痛著。
就在這時,她又不緊不慢地補上一句:“就像你為了利益會和陸暖聯(lián)姻一樣,我們已經(jīng)不再是純真的大學生。面對現(xiàn)實,是我們必須學會的?!?
江淮幾乎想脫口而出:不是的,我和陸暖不會結(jié)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