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桑枝福了福身,徑直入了聽梧院。
下一瞬,院門闔上。
裴謹(jǐn)澄怔愣的站在原地,心底的情緒說不清道不明。
真的是他的成見在作祟嗎?
他越發(fā)看不懂這個一母同胞的親妹妹了。
也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,一夕之間,恍如隔世。
“世子爺,三公子發(fā)高熱了,您快去瞧瞧吧。”
急促的聲音打斷了裴謹(jǐn)澄的思緒。
一門之隔,裴桑枝勾唇,靜靜地聽著腳步聲越來越遠(yuǎn)。
慢慢的,嘴角的笑意越來越大。
冷白的月光灑下,張牙舞爪的銀杏樹枝椏像是掛滿了素鎬,樹下站的是索命的厲鬼。
裴桑枝抬手,輕撫胸口,癡癡地低笑出了聲。
她想,她大抵是不正常了。
可,正常人是會被侯府這群畜生不如的東西撕碎的。
所以,做個瘋子也不錯。
“四姑娘,您身子骨弱,莫要嗆了風(fēng),快些進(jìn)來吧?!?
站在廊檐下素華,見裴桑枝倚在樹下,久不動彈,陡覺陰風(fēng)陣陣,冷不丁打了個寒戰(zhàn),小聲提醒道。
素華被莊氏指給了裴桑枝做貼身侍奉的大丫鬟。
裴桑枝斂起瘋癲詭譎的神情,擺出一副黯然神傷的無辜模樣:“我實在憂心三哥。”
素華無以對。
暗道,您還是先擔(dān)心擔(dān)心自己的處境吧。
在素華的注視下,裴桑枝滿面愁容的回了房間。
房間里,燭火噼啪,炸開燈花。
裴桑枝面上的擔(dān)憂被凜然的殺意所取代。
惡人自有惡人磨,永寧侯府的報應(yīng)從今天開始就要陸陸續(xù)續(xù)的降臨了。
怎么不算個好日子呢。
……
滄海院。
燈火通明。
裴臨允面色潮紅,冷汗淋漓,雙眸緊閉,時不時抽搐著。
“大哥,我一來就看到三哥昏迷不醒?!迸崦髦檠劭衾镛渲鼫I,顫抖著說道。
裴謹(jǐn)澄臉色陰沉如鐵,咬牙切齒:“府醫(yī)不是替臨允清理、包扎過背上的傷口了嗎?”
“你先在此處守著,我去稟明父親,拿父親腰牌請?zhí)t(yī)入府看診?!?
“先讓府醫(yī)過來,想法子給臨允降降熱?!?
簡意賅吩咐完,裴謹(jǐn)澄便腳步匆匆離開。
此刻,永寧侯正有一搭沒一搭的跟莊氏閑聊著對裴桑枝的安排。
“夫人,我知道你偏愛明珠,也不要求你一碗水端平,但你也不能讓桑枝心寒?!?
“她是你我的骨血,長開了定丑不到哪里去?!?
“這些年來,你也知侯府在上京勛爵圈子里處境尷尬,駙馬爺?shù)膽B(tài)度那般冷淡,多的是人看不起我這個名不副實的嗣子,包括宮里那位貴人?!?
“否則也不可能這么多年過去,我才混了個閑差,而澄哥兒至今未被授職?!?
“如今,桑枝已經(jīng)十四歲了,精心培養(yǎng)一兩載,給她相看一門好親事,備一份嫁妝嫁出去,侯府就多一份助力,澄哥兒的仕途也能走的更順?biāo)煨!?
莊氏聞,絲毫不覺得意外。
“妾身有分寸的。”
“只是有時候會心疼明珠患得患失,妾身把明珠捧在手心寵了這么多年,見不得她受一絲一毫的委屈,可偏生桑枝是個心氣高又心眼小的,處處想跟明珠爭個高低。”
說到此,稍頓了頓,故作一副憂心忡忡的姿態(tài),欲又止:“侯爺,妾身有句話不知當(dāng)講不當(dāng)講。”
“桑枝長在鄉(xiāng)野,混跡于市井,自小接觸的盡是些不三不四的人,秉性品行不明,倘若-->>記仇又錙銖必較,侯府恐有養(yǎng)虎為患之嫌。”
“妾身也寧愿自己是在杞人憂天,可不怕一萬,就怕萬一……”
永寧侯皺眉,一把揮開莊氏,冷聲道:“她不該怨明珠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