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頓了頓,目光重新聚焦在陳青臉上,帶著一種近乎殘酷的清醒:“馬家現(xiàn)在這么極力拉攏你,你以為只是看好你的潛力?不,他們是看中了你現(xiàn)在坐的位置——石易縣實際上的掌舵人之一!旅游高速、冷鏈物流基地,這些項目背后是巨大的利益和更深層的資源布局。他們需要一個絕對聽話、又能穩(wěn)住局面的人,成為他們在石易縣的代理人,徹底掌控這里的一切。”
“沒必要犧牲一個女兒吧?”陳青不解的問道。
“訂婚又不是結婚,你以為呢?”李花冷笑道:“未來能有更好的未來,你就是馬家的女婿,否則,一個未婚夫而已!”
陳青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脊椎升起。
他一直疑惑馬家的拉攏目的,卻沒想到這目的如此赤裸和深遠。
自己一旦點頭,確實能獲得馬家的支持,最近馬雄在支持自己方面似乎不遺余力。
可現(xiàn)在李花這么一說,背后其實都是馬慎兒的影子。
就在青石鎮(zhèn)的事發(fā)生之前,馬慎兒還在逼自己表態(tài),之前用前妻可能要求復婚照顧為借口,不到一天這個問題就被解決掉。
要是真的再沒借口答應下來,代價將是徹底失去自主,成為馬家棋盤上的一顆棋子。
“馬慎兒對你的所謂‘感情’,有多少是出于她個人的任性,有多少是家族任務的延伸,你自己判斷。”
李花的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譏誚,或許也是在自嘲,“我現(xiàn)在告訴你這些,不是要逼你站隊。而是想讓你看清楚,你腳下的路,兩邊都是懸崖。選柳艾津,你是在體制的規(guī)則里搏殺,步步驚心;選馬家,你是在豪門的掌心里跳舞,生死由人?!?
“可你,不是也和柳市長關系莫逆嗎?”
“之前我和柳艾津就認識,不過是相互利用罷了。我沒什么要求,但在體制內(nèi),中立是不可能的?!?
她直視著陳青的眼睛,聲音壓低,“要么,你有足夠的魄力徹底拒絕馬家,承受他們可能隨之而來的打壓;要么,你就得學會利用他們的資源,反過來制衡他們,讓自己始終保有主動權。想兩邊討好,或者天真地以為能獨善其身,最后只會被撕得粉碎?!?
病房內(nèi)再次陷入沉寂。
陳青靠在床頭,額角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,但李花的話帶來的沖擊,遠比那石塊更沉重。
他需要時間消化這爆炸性的信息,重新評估眼前的局勢,以及自己和馬慎兒、和馬家的關系。
看著陷入沉思的陳青,李花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,有擔憂,也有一絲釋然。
之前,她也有過類似的困惑,好在前夫盡管性格比較懦弱,對她還算包容,寧愿分割財產(chǎn)給她,也不愿意讓她違背自己的意愿。
現(xiàn)在的陳青面臨的或許比當初的她還要難以選擇。
畢竟,女人靠男人誰也不會以為有問題。
但男人如果依靠女人,一旦他未來的道路受挫,被拋棄之后,不會有任何人同情,反而會罵他就是一個鳳凰男、軟飯男。
她最終只是輕輕嘆了口氣,留下一句“你好好休息,縣里的事我先盯著”,便轉身離開了病房。
門被輕輕帶上,病房里只剩下陳青一人。
窗外的天色徹底暗了下來,城市的燈火次第亮起,映照在他沉靜的眸子里,閃爍著明暗不定光芒。
他知道,與馬慎兒,與馬家,必須要有一個徹底的了斷了。
而李花透露的這個秘密,以及她最后那句“利用與制衡”,并非是他之前就沒考慮的。
現(xiàn)在也在逐漸的朝著這個方向在努力,但誰能給他時間呢?
李花離開之后,鄧明就走了進來負責照顧他。
陳青其實也沒多大的傷,晚飯之后就讓鄧明回家了。
他原本也可以出院的,可現(xiàn)在反而覺得在醫(yī)院可以躲避很多。
與其回到出租屋,還不如就在醫(yī)院承受這消毒水的氣息,能讓自己靜下心來思考接下來的方向。
晚上醫(yī)生查完房,陳青準備躺下好好的思考。
病房門被有些粗暴地推開,撞在身后的墻壁上,發(fā)出不大不小的一聲悶響。
馬慎兒站在門口,依舊是那身價格不菲的定制套裝,只是臉上慣有的、那種混合著優(yōu)越與戲謔的神情不見了,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壓抑著怒火的冷硬。
她的目光如探照燈般掃過病房,最后牢牢釘在靠在床頭的陳青身上,尤其是他額角那刺眼的白色紗布。
她幾步走到床前,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在安靜的病房里顯得格外清晰、銳利。
“我還以為你這次真要光榮了。”她的聲音很冷,帶著顯而易見的譏諷,“看來命還挺硬?!?
陳青平靜地看著她,臉上沒有任何波瀾。
李花的話像一盆冰水,徹底澆醒了他,也讓他此刻能以一種前所未有的清醒目光審視眼前這個女人,以及她背后所代表的龐大勢力。
“勞馬總掛心,一點小傷。”他的語氣客氣而疏離。
馬慎兒知道陳青對她的逼迫有些反感,但這樣冷淡的態(tài)度,卻有些意外。
畢竟青石鎮(zhèn)的事,還是三哥馬雄出面安排了軍隊才能這么迅速、安穩(wěn)的解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