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開始大家都感覺今天江南市簡直是獨領(lǐng)風(fēng)騷。
上午是來自江南市石易縣的陳青,下午又是祁爽得到機會。
然而,在幾分鐘之后,祁爽依然還在宏觀政策到國際形勢的分析中侃侃而談,辭激昂。
越聽越讓人覺得浮在半空,缺乏堅實的落腳點。
陳青抬眼看向講臺上的蔡副院長。
然而,蔡軍面色沉穩(wěn),并沒有任何表情,甚至眼神注視的方向都沒有調(diào)整。
這心性,讓陳青暗自佩服。
但他也不敢確定,蔡副院長是不是認(rèn)可這樣的侃侃而談。
十分鐘之后,祁爽的回答終于畫上了句號。
沒有坐下,而是滿懷期待地看向講臺上的蔡副院長。
教室里安靜得落針可聞,這一刻的祁爽似乎成了眾人眼中的焦點。
蔡副院長并沒有馬上回應(yīng),也沒有開口讓祁爽坐下,而是把目光從他身上收回,似乎是在看教材。
但僅僅只是垂目瞬間就抬起,目光不再落在祁爽身上,而是掃過整個教室。
這才緩慢開口:“古人云,‘治大國如烹小鮮’?!?
“改革固然需要魄力,需要敢于‘破’的勇氣,但更需要注意火候,講究章法?!?
“老子在《道德經(jīng)》中說過:‘其安易持,其未兆易謀’。意思是,局面安穩(wěn)時容易維持,事情未露征兆時容易謀劃?!?
這時他的目光才看向祁爽,語氣依舊平和:“祁爽同學(xué),你覺得,先賢的這句話,對于我們今天理解改革中的‘破立’之道,有什么啟示呢?”
祁爽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去,張了張嘴,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。
副院長的話,精準(zhǔn)地擊中了他發(fā)華而不實、缺乏根基的要害,暗示改革需要在穩(wěn)定中謀劃,而非盲目冒進。
這輕飄飄的一句古文,比任何直接的批評都更具力量。
他僵在那里,面紅耳赤,最終在副院長平靜的注視和周圍若有若無的目光中,訕訕地坐了下去。
陳青坐在座位上,將副院長的話一字不落地聽進耳中。
他摩挲著手中的筆,目光落在筆記本上,卻沒有在筆記上把蔡副院長的話記錄下來。
副院長的話,不僅僅是駁斥祁爽,更像是一種更高層面的定調(diào)。
這種是不能用語來具體歸納的意識形態(tài),用文字是完全不能表達的。
而江南市的未來,石易縣的下一步,或許正應(yīng)了這句“其安易持,其未兆易謀”。
等到蔡副院長繼續(xù)再闡述了一些觀點之后,下課鈴聲響起。
這一堂課程結(jié)束,留下的卻是兩個非常對立的畫面。
上午陳青被秦教授略帶褒獎,下午祁爽被蔡副院長忽視,人人都知道,第一天江南市確實出名得有些令人意外了。
陳青收拾好東西,跟在人群中慢慢走出教室。
剛走出教學(xué)樓,孫力就叫住了他。
“小陳,等會兒。”
陳青站住腳步,回頭等待著孫力追了上來。
“老孫,有事咱回宿舍慢慢說。”陳青雖然知道孫力不會突兀開口,但還是選擇更穩(wěn)妥的提醒。
“也沒什么事。”孫力走到陳青身邊,“剛才蔡副院長說讓咱們組織一下,選個班委會出來。”
“班委會?”
“是??!三個月的時間,總是有些雜事。”
孫力雖然在解釋,但陳青的心頭想的卻不是班委會的事。
蔡副院長主動找孫力,而不是在課堂上公開說這件事,這里面的道道可不簡單。
看到陳青的臉色,孫力似乎早有預(yù)料,解釋道:“全班就我年齡最大,人老一點,似乎就只能做點后勤工作了?!?
盡管這個理由看似很合理,但陳青卻不敢這么認(rèn)為。
“老孫你這話說的,是有能力才能做好后勤工作。咱這個班的人可沒一個是閑人......”
“哎,我也是頭疼!”孫力面露難色,“只能扯虎皮拉大旗,你可不能不支持我!”
“我?我能做什么呢?”
“不管什么,總是要掛個職。這個你熟悉!”
兩人并排的向宿舍走去,一路說著話,迎面就差點撞上前面的穆元臻。
孫力像是看到救星一般,一把拉住穆元臻的胳膊,“穆處,這個事你可必須要幫忙?!?
不等穆元臻回應(yīng),就把蔡副院長交代的事說了一遍。
穆元臻略一沉吟,居然直接點頭答應(yīng)下來?!昂谩D闶遣皇且舶殃惽嗬M來了!”
“都瞞不過你!”孫力笑道,似乎篤定陳青不會拒絕。
而事實上,在這個時候,即便之前會猶豫,當(dāng)著穆元臻的面,陳青的確也不能拒絕。
晚上吃完飯,孫力就在宿舍各方面來回奔跑,終于把研修班的班委會成員初步名單拿了出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