哦掛職副書記，那你的本職崗位？”

“江南市政府副秘書長。”

“還能這樣掛職？”孫力搖搖頭，似乎對江南市這樣的干部任用超出常規(guī)感到非常意外。

“沒辦法??！”

陳青雖然不想過多解釋，但畢竟他說的人家稍微一查就知道，也沒必要隱瞞。

“你這還叫沒辦法？”孫力放下了手中的書本，“你這可是黨、政兩條線都在參與，不簡單??！”

“孫書記夸獎了！真的是領(lǐng)導(dǎo)安排，也算是臨危授命，也就掛職一年的時間。”

孫力看陳青的眼神透著一股贊許。

這么年輕的副處干部本就是難得，居然還黨、政兩條線都在參與，未來的路有多寬泛，他這個縣委書記可是相當(dāng)明白。

看著桌面上《中國歷代政治得失》忽然覺得很是感慨。

“孫書記，”陳青放下擦頭的毛巾，搭在椅子背上，裝似無意的問道：“這位穆處，看來是個念舊情的人。掛職結(jié)束，還記得專門來感謝一位市委組織部的干事?！?

孫力聞，目光從書頁上抬起，嘴角微微翹起。

拿起書隨手向床頭柜一扔，發(fā)出“啪”的一聲輕響。

“我都不記得市委這位干事的名字，他不記得也很正常?！?

“那穆處這是忽然想起了？”陳青笑了笑。

“元臻處長在下面扎扎實實鍛煉了一年，眼界和過去只在機關(guān)里看材料，自然不同?！?

孫力語氣平緩，像在陳述一個既定事實，“這次回來，肩膀上那副擔(dān)子，估計要動一動了。位置高了，手里總得有幾張看得過眼，又能打的牌?！?

“一個不記得名字的干事？”陳青手上的動作停頓了一下。

“你覺得會嗎？”

孫力的話鋒一轉(zhuǎn)，像是在交代前因后果，“全省范圍內(nèi)，像我們這個年紀(jì)，又能做出點實實在在事情的干部，不多。他既然坐在干部一處那個位置上，眼睛自然要亮一些，心思也要活絡(luò)一些?！?

陳青忽然有些明白，按照孫力的意思，那就是做給人看的。

這個屋子里就只有他和孫力，孫力掛職的地方和他又在一個市。

拉開椅子坐下，身體微微后靠，椅背發(fā)出細微的承重聲。

“孫書記您太謙虛了。有您在，穆處手里還愁沒有能打的牌？我看他對您就很看重?！?

“我？”孫力擺了擺手，笑了！

帶著自嘲，又有一些苦澀和看透一切的了然。

“年紀(jì)到了，天花板在哪兒，心里清楚?！?

“反倒是你，人年輕，在基層黨政兩條線都真刀真槍干了。”

他這次直接看向陳青，目光里少了些之前的客套，多了幾分欣賞。

“柳市長把你放在石易縣那個火藥桶上，你不但沒炸，還硬生生趟開了一條路。”

“這份真實的經(jīng)歷，才是穆元臻，或者說組織部的領(lǐng)導(dǎo)，真正看重的東西?！?

這話已經(jīng)說得足夠直白，點明了剛才穆元臻來他們宿舍的意圖。

至于什么組織干事，那就是個借口罷了。

最關(guān)鍵的是，孫力毫不掩飾的點出了陳青目前最大的價值所在——

他在江南市的經(jīng)歷，一定會被領(lǐng)導(dǎo)重視，而且還會是一個擁有突出政績、值得投資的“潛力股”。

“孫書記您太高看我了。”

陳青沒有接話繼續(xù)深談，以免被誤以為居功自傲。

為了不讓孫力覺得是自己不想交談，拿起桌上的水杯，慢慢喝了一口。

水溫正好，潤過喉嚨，卻化不開心頭那點盤算。

孫力這番話，既是提醒，也是一種無形的壓力。

穆元臻研修班結(jié)束之后，有機會一定是正處，主管省委組織部一個部門了。

現(xiàn)在的穆元臻越是對自己關(guān)注太多，越會給自己帶來一些未知。

雖然他現(xiàn)在也許還代表不了某些派系，但他陳青現(xiàn)在這塊肉算是被盯上了。

這與柳艾津的提醒暗暗有些吻合，然而，他是被動承受，還是主動擇刀？都會是一個很難做的選擇。

孫力見陳青沒有深談的興趣，正準(zhǔn)備開口，宿舍門被“咚咚”敲響。

力道不小，讓兩人的視線都轉(zhuǎn)了過去。

還沒等陳青邁步，門就從外被推開了。

祁爽站在門口，臉色微紅，一股熟悉的煙酒混雜的氣味飄了進來。

他一手扶著門框，嗓門洪亮：“喲，兩位領(lǐng)導(dǎo)都還沒歇著呢？走，出去搞點夜宵，我剛認識省發(fā)改委項目處的王處長，還有交通廳的兩位朋友，一起坐坐，交流交流感情！”

他話語里的炫耀意味幾乎不加掩飾，眼神因為酒精而顯得有些亢奮，掃過陳青和孫力，帶著一種“我已打入核心圈子”的優(yōu)越感。

陳青站定準(zhǔn)備移動的腳步，抱歉說道：“祁縣長，不了。剛洗完澡，一身輕松，不想再沾上煙火氣。明天還有課，得養(yǎng)足精神?！?

孫力也起身走向自己的床位，搖著手，頭也沒回。

“年紀(jì)大了，比不了你們年輕人能熬。祁縣長你們盡興，我就不去湊熱鬧了?！?

祁爽臉上的熱情肉眼可見地消退了一些，他撇撇嘴，似乎對兩人的“不識抬舉”有些不滿。

咕噥了一句：“那行吧，你們早點休息?！?

便轉(zhuǎn)身帶上了門，走廊里還能聽到他略顯浮夸的腳步聲和隱約的電話聲，似乎在聯(lián)系下一個“朋友”。

門重新關(guān)上，宿舍里恢復(fù)了安靜，但剛才祁爽帶來的那股浮躁之氣，似乎還殘留著些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