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不信!他絕不相信這個賤人有這種本事!
一定是巧合!
對!一定是碰巧不抽了!
然而,蘇晚根本沒有給他們?nèi)魏握痼@和思考的時間。
她的神色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,仿佛止住抽搐,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。
她的手穩(wěn)得像一塊磐石。
在所有人的注視下,她再次捻起銀針,在火上燎過。
第二針,第三針,第四針……
百會、人中、大椎、合谷……
一根根閃著寒光的銀針,被她用一種行云流水般的、帶著奇異美感的動作,接連刺入了小寶頭部、脊背和手上的關(guān)鍵穴位。
她下針的動作沒有絲毫猶豫,仿佛早已在腦中演練了千百遍。每一針的深度、角度,都拿捏得恰到好處。
昏暗的煤油燈光下,她神情專注,側(cè)臉的線條冷靜而柔和。
這一刻的她,不像一個下鄉(xiāng)的知青,更像一個掌控著生死的、技藝高超的藝術(shù)大師。
屋子里外,所有人都被這一幕震懾住了。
他們屏住呼吸,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,生怕驚擾了這神圣的一刻。
當(dāng)?shù)谄吒樂€(wěn)穩(wěn)地刺入最后一個穴位時。
炕上的小寶,那緊閉許久的雙眼,睫毛忽然劇烈地顫動了一下。
他因為痛苦而死死擰著的眉頭,在所有人的注視下,一點一點地,舒展開來。
“嗯……”
一聲極其微弱的、帶著痛苦的呻吟,從他干裂起皮的嘴唇里溢了出來。
這個聲音,像是一把鑰匙,瞬間打開了在場所有人懸到嗓子眼的心!
然后,在所有人死死地注視下,他緩緩地、緩緩地睜開了眼睛。
雖然眼皮依舊沉重,眼神依舊虛弱。
但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里,已經(jīng)沒有了之前的渾濁、呆滯和渙散,而是恢復(fù)了一絲屬于孩子的、清明的神采。
他轉(zhuǎn)了轉(zhuǎn)眼珠,目光在屋頂停留了幾秒,然后,落在了撲在炕邊,淚流滿面的王翠芬身上。
他的嘴唇動了動。
一句沙啞的、虛弱的、卻清晰無比的童音,輕輕地響起。
“奶……我難受……”
轟——!
這一聲“奶”,像是一道天雷,瞬間劈開了王翠芬渾沌一片的腦子!也徹底擊潰了她緊繃到極致的神經(jīng)!
“小寶!”
王翠芬再也忍不住,積攢了整整一天的恐懼、絕望和痛苦,在這一刻化作滾燙的淚水,“嘩”地一下就決了堤!
她整個人撲到炕邊,想抱又不敢抱,只能用顫抖的手,一遍又一遍地撫摸著孫子滾燙的小臉。
“哎!奶奶在!奶奶在?。∥业男?,你可嚇?biāo)滥棠塘?!?
醒了!
真的醒了!
剛才還人事不醒、渾身抽搐、眼看就要沒命的寶貝孫子,被這個蘇知青不輕不重地扎了幾針,竟然就真的醒過來了!
“嘶——”
屋里屋外,在短暫的死寂之后,瞬間響起了一片此起彼伏的、巨大的倒吸涼氣的聲音!
趙書記整個人都傻了,呆呆地看著炕上已經(jīng)睜開眼的孫子,又看看那個站在炕邊,手持銀針,神情淡漠的年輕女孩,嘴唇哆嗦著,激動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。
所有村民,看著蘇晚的眼神,徹底變了。
從懷疑,到驚疑。
再到此刻的……無以復(fù)加的震驚和敬畏!
他們這輩子哪里見過這種場面?不用喝符水,不用跳大神,就憑幾根細細的銀針,就能把一個快要斷氣的人從鬼門關(guān)拉回來?
這哪里是什么搞巫術(shù)的妖女!
這分明是能起死回生的活神仙??!
就在這片混雜著哭聲和抽氣聲的寂靜中,蘇晚收回了手。
她清冷的聲音,清晰地傳到了每一個人的耳朵里。
“還沒完?!?
a