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武惠妃世家”
他指尖無意識地在紫檀木桌案上劃動,發(fā)出細(xì)微的沙沙聲。
“竟敢妄圖逼父皇禪位?真是利令智昏到了極點(diǎn)?!?
他呢喃著,幾乎能想象出李隆基在下達(dá)那道“議功”圣旨后,隱藏在冕旒之下的復(fù)雜眼神。
以及此刻長安城中,武惠妃一系在絕望中鋌而走險(xiǎn)的瘋狂。
“父皇啊父皇,親手種下的禍根,如今,也到了該你自己動手拔除的時(shí)候了?!?
說著,李琚猛地睜開眼睛。
他深知那位生物爹的掌控力,一日廢三子的帝王,豈是后宮妃嬪和幾個(gè)世家能輕易撼動的?
武惠妃此舉,無異于自尋死路。
隨即他搖搖頭,將長安的消息拋之腦后,緩緩起身,踱步到懸掛的巨大輿圖前,目光銳利地看向幽州、平盧之地。
“世家門閥盤根錯節(jié),如附骨之蛆。”
相比武惠妃,他現(xiàn)在更在意的,還是如何根除世家。
世家一日不除,國家便一日受其掣肘,他們便一日被百姓們供奉為圭臬。
他看著兩地,前世記憶的碎片與今生對朝局深刻的洞察激烈碰撞,在他腦海中顯現(xiàn)出一條清晰而殘酷的路徑。
“安祿山,史思明”
“還是太慢了,十幾年時(shí)間,本王可等不了!”
他心思電轉(zhuǎn),腦海中迅速掠過交給王勝的那份名單,安守忠、仆固懷恩、田承嗣、崔乾佑、李歸仁
“看來,還要給你們添一把火,希望,你們能成為本王需要的黃巢”
李琚說著,表情逐漸堅(jiān)定起來。
安祿山,史思明的成長速度太慢,他必須要添一把火,為他們安排更多的幫手,讓他們掌控更大的權(quán)力。
唯有如此,他們將來才能真正席卷天下,徹底幫他根除掉世家這顆毒瘤。
盡管這樣做,需要付出的代價(jià),或許會非常慘重,更會有無數(shù)的百姓,被卷進(jìn)這場浩劫。
但兩世為人,李琚非常清楚,唯有如此,才能真正根除毒瘤。
這就像一個(gè)人身上的膿瘡,必須要以快刀剜掉,才能根治。
不然,最后的下場,就是膿瘡腐爛,席卷全身,直至身死道消。
長安,興慶宮,南薰殿。
同一輪明月,照耀著西域的新生,也灑在長安興慶宮南薰殿的琉璃瓦上。
然而興慶宮的氣氛,卻與西域的冷靜謀劃截然不同,彌漫著一種山雨欲來前的壓抑與躁動。
李隆基斜倚在龍榻上,半閉著眼,似乎在小憩。
他比前些日子更顯清瘦,眼袋浮腫,須發(fā)花白,透著一股難以掩飾的疲憊。
而他面前的案幾上,攤開的正是三省六部商議月旬,才草擬出來的關(guān)于西域怛羅斯大捷“議功敘賞”的初步條陳草案。
高力士垂手侍立在一旁,眼觀鼻,鼻觀心,如同殿內(nèi)一座沉默的雕像。
但那雙低垂的眼簾下,精光內(nèi)蘊(yùn),將殿內(nèi)一絲一毫的動靜都收入心底。
當(dāng)然,這殿內(nèi)并非只有皇帝與心腹宦官。
幾名身著緋袍,紫袍的重臣同樣垂手恭立,大氣不敢出。
他們是今日當(dāng)值的宰相及幾位核心閣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