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一月末,盛京。
遼東決戰(zhàn),烽火連天。
這一仗賭上了大明國運。
生死榮辱,系于一身。
可這一仗是必須要打的,這叫做立國之戰(zhàn),每一個新生的世界性強國,開國時都要打上這么一仗。
外敵的挑戰(zhàn)還在其次,只有打贏了這一仗,周世顯和內(nèi)閣才能壓制住內(nèi)部紛爭,上下一心繼續(xù)向外擴張。
再也沒有別的選擇。
“呼?!?
一陣西北風刮過,風雪中,盛京城外沸騰著。
趁著大地還沒有冰凍,明軍開始了大規(guī)模的挖掘,密密麻麻的壕溝好似一道道絞索。
將十萬清軍,包衣奴才以及數(shù)十萬團團包圍在城中。
天蒙蒙亮,陰沉沉的。
大清早,明軍陣地上喧囂起來,步兵掩護下的四輪炮車向前推進,開始掘土,架設炮壘。
“骨碌碌?!?
隨著一顆顆炮彈滾入炮膛,明軍陣地上響起短促的哨聲,好似開水一般沸騰了起來。
“嗚……轟!”
不多時,遼東大地上響起重炮轟鳴聲。
“轟,轟?!?
曠野間大團的硝煙升騰,明軍陣地上足足六十多門重炮一字排開,開始向著高大的盛京城墻傾瀉火力。
“嗚……轟?!?
隨著炮彈撕裂空氣的可怕呼嘯聲,大片的城磚滑落,炮車猛的向后滑去,又被長長的鎖鏈拽住。
“嘩啦?!?
戰(zhàn)爭之神在遼東的大地上怒吼著。
明軍帥營,風雪中一片熾熱。
手持千里鏡,周世顯觀察著盛京城防,面前是一門門正在轟鳴的長身管滑膛加農(nóng)重炮。
“轟,轟?!?
地動山搖。
“得咧?!?
收起千里鏡,周世顯喝了口水,這么個打法沒戲,這盛京本就是遼東第一堅城,靠直瞄火炮是不可能轟塌的。
這座城太堅固了。
遠遠望去,護城河,壕溝,角樓,望樓,甕城,內(nèi)城……城墻上密密麻麻的排滿了各種城防設施。
滾木,擂石,狼牙拍,滾刀車……
身旁咒罵聲四起:“是哪個王八羔子修的城,這樣堅固?!?
還能有誰,李成梁唄。
這事兒也怪不了李成梁呀,這位遼東土霸王當年修建沈陽城的時候,也沒料到如此堅固的城池會丟給清廷。
這遼東第一堅城,活脫脫是被東林黨作死的。
本來萬歷末年楊鎬兵敗薩爾滸之后,神宗皇帝啟用熊廷弼做遼東經(jīng)略,熊廷弼可是個猛人。
他一到了遼東便大展拳腳,整合兵力反擊。
遼東局勢也有好轉,可熊廷弼這個人性格忠直,不會巴結,也不懂鉆營,換句話說便是不會做人……
本來熊廷弼在遼東守的好好的,已經(jīng)穩(wěn)住了戰(zhàn)局,可適逢與他有私怨的御史姚宗文,赴遼東閱邊。
這個姚御史回到京城之后,便大肆彈劾熊廷弼,御史臺紛紛應和,彈劾這位忠直的邊關大將。
偏偏熊廷弼也是個暴脾氣,無端端受了冤屈,憤然辭職。
于是呢,東林黨便保薦袁應泰接任經(jīng)略之位。
這個袁應泰是干嘛的,是個不懂打仗的東林黨文官,說起來你可能不信,這貨,這貨是個農(nóng)業(yè)專家……
這個人一輩子最大的成就,是將南方的稻米引入了北方,可這個農(nóng)業(yè)專家,被東林黨舉薦當上了遼東經(jīng)略。
遼東經(jīng)略相當于大軍區(qū)司令。
一個東林黨出身的農(nóng)業(yè)專家,種大米的專家當上了大軍區(qū)司令,后果會怎么樣呢,短短三個月內(nèi),遼東局勢一潰千里。
盛京就是這么丟的。
可笑而又可嘆。
“嗚……轟!”
“轟,轟!”
重炮轟鳴了整整一個上午,才停歇下來。
周世顯召集了軍議,眾參謀軍官議論紛紛,可是面對這樣的堅城,最終只能兩手一攤,這個仗沒法打。
從古到今,圍城戰(zhàn)都是一個無解的難題。
“蟻附攻城不可取。”
靠云梯,攻城車沖上去,對盛京這樣的堅城用處不大,拿將士們的性命去拼就是犯罪。
這堅固的盛京好似一頭巨獸,橫在二十余萬明軍面前。
氣氛有些壓抑。
“呵呵。”
瞧著盛京城上,密密麻麻的防御設施,周世顯仰天大笑,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微笑。
這微笑中帶著點邪惡。
“炮擊?!?
周世顯揮了揮手,戰(zhàn)爭打的是什么?
“打的便是銀子?!?
窮則戰(zhàn)術穿插,富則……給老子轟!
瞧著高大堅固的盛京,周世顯徐徐道:“早些年咱和闖軍玩謀略,和清軍玩戰(zhàn)術,那是因為窮?!?
可如今咱有錢了呀。
如今大寧都司如今最不缺的就是銀子了,靠著礦山股票,發(fā)行龍元,在極短的時間內(nèi)便掏空了整個漠南蒙古,積攢了兩百多年的財富。
他手中握著幾億兩白銀……
用銀子作為基準發(fā)行的大明龍元,如今也開始大規(guī)模流通,于是乎成堆的龍元花出去,變成了源源不斷的彈藥。
這是多大一筆財富?
周世顯自己也算不過來,只是揚天長笑:“濟爾哈朗,范文程這兩個老匹夫?!?
竟然玩起謀略來了。
“周某認輸,甘拜下風?!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