浪花翻飛,波濤陣陣。
從鄭森口中,徐徐吐出了兩個字:“亮旗!”
“呼啦?!?
三桿旗同時亮了出來,一桿四爪金龍旗,一桿日月波濤旗,還有一桿鄭字大旗迎風招展。
“咣!”
狠狠將戰(zhàn)刀頓在甲板上,鄭森狠狠道:“發(fā)信號。”
“咻,咻?!?
幾顆火藥驅(qū)動的煙花飛上了天。
“嘭,嘭?!?
信號炸開,絢爛無比。
不出一炷香后,岸上火光一閃,幾處海防炮臺同時失火,火光中響起幾聲巨大的爆炸,沖天濃煙升騰了起來。
軍情司的人動手了。
陳永華花費重金買通了彈藥庫的看守……一收到信號便暴起發(fā)難,放火,制造混亂
“轟!”
猛然,城內(nèi)最大的軍火庫發(fā)生了爆炸,伴隨著一聲巨響,一團巨大的蘑菇云緩緩升騰了起來。
城內(nèi)頓時一團大亂。
從鄭森眼中射出森森寒芒,咬牙道:“進攻!”
轉(zhuǎn)舵,降帆。
艦隊在海面上劃出了一道美妙的弧線,向著那些正在著火的海防炮彈,亮出了黑洞洞的炮門。
“嗚……轟!”
地動,山搖,整個占城陷入了一片風雨飄搖。
“轟,轟。”
花費了一刻鐘時間,明軍艦隊徹底將炮臺摧毀,一艘艘戰(zhàn)艦好似一個個醉漢,搖晃著闖入了港口。
再次轉(zhuǎn)舵,一字排開。
“嗚……轟!”
港口中停泊的上千艘船只,在冰雹一般砸來的炮彈肆虐下,好似玩具一般被撕裂,傾覆。
岸上到處都是人。
成群結(jié)隊的荷軍軍官,貴族,貴女從一座座教堂里跑了出來,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切。
可……
戰(zhàn)局已經(jīng)無法挽回。
幾乎同一時間,占城西北方的曠野中,出現(xiàn)了身穿紅色棉甲的明軍騎兵,還有幾百頭輔助作戰(zhàn)的大象。
一場人類海戰(zhàn)史上最慘烈的悲劇發(fā)生了。
“轟,轟?!?
短短一個時辰之內(nèi),占城便陷入一片火海,集結(jié)在此地的荷軍遠征艦隊主力,在隆隆的爆炸中化為灰飛。
兩日后,呂宋。
大都督行轅。
天微微亮,臥房中,靜謐如水。
周世顯好似感覺到了什么,從深沉的睡夢中睜開雙目,低頭看了看懷中佳人,兩房夫人都有了身孕,正在安胎。
今夜侍寢的輪到了陳圓圓……
“哇,哇!”
猛然間,從隔壁房中響起了嬰兒響亮的哭聲。
“哎?”
懷中佳人被驚醒,陳圓圓趕忙翻身坐起,抓向了枕邊的小衣,卻被男人又拽了回去。
被翻紅浪,上下其手,不免恩愛一番,可架不住隔壁房間那位小祖宗哭的越來越大聲。
“哇,哇……”
“嚯!”
周世顯只好穿上衣衫,翻身下地,哈哈大笑起來:“咱家熠兒這哭聲如此嘹亮,像我!”
出得臥房,便瞧見侍妾王微正在手忙腳亂,一邊叫丫鬟婆子泡羊奶,一邊竭力安撫著那位小祖宗。
興許是餓急了,嬰孩依舊哭鬧個不停。
“給我吧。”
周世顯不由得啞然失笑,將剛滿周歲的長子從侍妾手中接了過來,哄了一陣,可……
嬰兒哭鬧聲更大了。
“得咧!”
他這個當?shù)?,瞧著兒子越哭越歡實了,一時竟哭笑不得,只好笑著道:“快去請?zhí)匣?。?
說來奇了。
興許是隔代親,這孩子又能哭,又能鬧,精力又足,可是一到了崇禎爺懷中,便不哭了,也不鬧了。
一邊喝著羊奶還一邊伸出小手,去抓太上皇的短須。
“呵呵,呵呵呵?!?
太上皇老懷大慰,懷中抱著外孫,紅光滿面的臉上早已眉飛色舞,就這么瞧著和一個尋常百姓人家的慈祥長者。
無甚分別。
“呵?!?
周世顯又是哭笑不得,不由得笑罵起來:“這個小沒良心的,分不清里外了呢。”
可。
這還是那個剛愎自用,殺朝臣如割草一般的崇禎帝么?
微微一笑,一切盡在不之中。
“這孩子呀?!?
周世顯輕道:“將來做什么都好,做生意也好,做學問也罷,可……不能叫他從政?!?
“哦?”
太上皇楞了楞,竟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:“朕真以為然。“
他累了,倦了,不想再玩弄權(quán)術(shù)了。
翁婿二人竟出奇的意見一致。
此時親兵快步走來,在門外躬身一禮:“鄭森急報。”
一封火漆密封的加急軍報遞了過來。
撕開火漆,觸目驚心。
“啪?!?
周世顯輕輕一掌,拍在椅子上,心中一顆大石落地,急報上每一個字都好似血淋淋的。
“占城已克,大捷。”
大局已定,周世顯如釋重負,這幾個字對大明來說,意義過于重大了,偷襲馬六甲之戰(zhàn)大獲成功。
從西洋通往南洋的大門關(guān)上了。
隨著駐扎在占城的荷軍遠征艦隊覆滅,整個荷蘭王國,東印度公司在南洋的人員,財產(chǎn),城市……
已成甕中之鱉!
“回信?!?
起身走到床邊,瞧著外頭海天一線,周世顯輕道:“關(guān)門,打狗!”
“哎?”
崇禎爺懷中抱著剛滿一歲的外孫,還一頭霧水,直到女婿將加急軍報遞了過來,才哆嗦了一下。
“嘶!”
太上皇抽了口涼氣,又是一哆嗦,可白白胖胖的臉上很快露出一絲不正常的紅暈,難以掩飾心中的狂喜。
他是天子,大明皇帝,這世上的皇帝,還有不希望自己治理下的王朝強大的嘛?
“嚓,嚓?!?
窗外驟然電閃雷鳴,瓢潑大雨,隨之落下。
四月末,五月初。
南洋的風暴季節(jié)終于到了。
數(shù)日后,爪哇。
富麗堂皇的會議大廳里,此刻已是鴉雀無聲,明軍突然單方面撕毀合約,偷襲了馬六甲。
馬六甲,占城已經(jīng)化為火海。
消息傳來,爪哇的東印度公司總部一片慌亂,即便是再狂妄的王國軍官,此刻已是面如死灰。
上帝子民的驕傲不翼而飛了。
可噩耗,還是一個接著一個的傳來,一伙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明軍騎兵,攻占了占城之后,又快速渡過了馬六甲海峽。
如今兵臨蘇門答臘。
這伙明軍騎兵,實在是過于驍勇了,將東印度公司那些雇傭兵,仆從軍,一個照面便打的稀里嘩啦。
如今這股騎兵,又沿著蘇門答蠟一片平坦的海岸線,向著爪哇橫沖直撞而來,所到之處當?shù)貪h民紛紛響應,揭竿而起。
王國駐扎在各地的守軍紛紛潰敗,好多士兵放棄了徒勞的抵抗,放下武器走進了戰(zhàn)俘營。
爪哇已經(jīng)成為一座孤島。
“嘩。”
戰(zhàn)局如此急轉(zhuǎn)直下,讓驕狂的荷軍殖民地將領一個個面無人色,頭碰頭湊在一起嘀咕著。
神情焦灼。
“咚咚咚?!?
董事會主席將小錘子敲的咣咣響,可還是攔不住會議途中紛紛退場的股東們……
會議只開到一半便解散了,大小股東,軍官便一哄而散。
董事會成員也匆忙離去。
樹倒猢猻散,趁著明軍騎兵還在路上,公司高層趕緊收拾細軟,在為數(shù)不多的戰(zhàn)艦掩護下,從爪哇揚帆出?!?
一頭撞進了印度洋。
橫穿印度洋返回印度次大陸,這條路可不太好走,然而再不走可就來不及了。
五月中,明軍李定國部順利攻占爪哇。
“哈哈?!?
捷報傳來,呂宋一片歡騰,將馬六甲的大門關(guān)上之后,西南鎮(zhèn)軍,蜂擁而來,開始清繳荷軍在各地的殘余勢力。
南中國海終于名副其實,成了大明內(nèi)海。
可。
官廳之中,周世顯默然看著巨幅地圖,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,誰都知道荷蘭人不會善罷甘休的。
這下子算捅到馬蜂窩了。
何為世界第一海軍強國?
這事兒不是那么簡單的,戰(zhàn)艦數(shù)量,經(jīng)驗豐富的水兵,生產(chǎn)力缺一不可,荷蘭人在這個時期的實力有多強呢?
在歐洲本土,荷蘭王國各地遍布著大大小小的造船廠,造船能力強到什么程度?
可以容納幾百艘風帆戰(zhàn)艦同時建造,不出兩三年,一支強大的荷蘭艦隊必將卷土而來。
“姥姥!”
周世顯一拳砸了下去,這一仗,至少為大明贏得了兩三年的黃金發(fā)展期,誰怕誰呀。
很快推門而出,加入了盛大的狂歡。
“萬歲,萬歲,萬萬歲!”
廳外山呼海嘯之聲,響徹云霄,周世顯向著部下?lián)]了揮手,心中卻已經(jīng)在盤算著下一場戰(zhàn)爭。
南洋戰(zhàn)略取得空前成功,荷蘭人好似喪家之犬,逃遁無蹤,人跑了,成箱的金銀財寶,糧食卻帶不走。
都仍在占城,爪哇的地下寶庫里了。
李定國的騎兵繳獲了堆積如山的財富,正在清點,如此一來他用兵西北的軍費有著落了。
南洋大局已定,可西北不能再拖了。
“哎?!?
瞧著太上皇懷中的愛子,嘆了口氣:“這把老骨頭真的該動一動了,再不動,該生銹了。”
其實他還不到三十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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