福伯上下打量了他一番,臉上笑容不變,眼底卻閃過一絲精明,側(cè)身讓開:“黎同志客氣了,快請進吧,老爺夫人都在客廳等著呢?!?
黎銘深吸一口氣,拎著禮物,跟著顧西梅,邁進屋。
他的手心,卻因為緊張和莫名的預感,沁出了一層薄汗。
顧家客廳比黎銘想象中還要寬敞氣派,水磨石的地面光可鑒人,靠墻擺著絲絨沙發(fā),墻上掛著大幅山水畫。
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茶葉清香。
顧縣長顧永年端坐在主位沙發(fā)上,穿著灰色的中山裝,鬢角有些花白,面容嚴肅,不怒自威。
他手里端著茶杯,眼皮微抬,目光如鷹隼般掃過走進來的黎銘,沒有立刻說話。
顧母坐在一旁,穿著講究的深色旗袍,臉上帶著客套而疏離的笑容。
“爸,媽!我回來了!”顧西梅松開黎銘,快走幾步,帶著幾分撒嬌的意味,“這就是我跟你們提過的黎銘。”
黎銘連忙上前,將手中的禮物輕輕放在茶幾旁,身體微微前傾,態(tài)度恭謹:“顧叔叔,顧阿姨,您們好。初次拜訪,一點心意,不成敬意?!彼ψ屪约旱穆曇袈犉饋砥椒€(wěn),后背卻已隱隱出汗。
顧永年放下茶杯,淡淡嗯了一聲,指了指對面的沙發(fā):“坐吧?!?
黎銘依坐下,腰背挺得筆直,雙手規(guī)規(guī)矩矩地放在膝蓋上。
“小黎是吧?”顧永年開口,聲音平穩(wěn),卻帶著審視,“聽西梅說,你在區(qū)里工作?”
“是的,顧叔叔?!崩桡戁s緊回答,“目前在區(qū)辦公室擔任文員,主要負責一些文件的整理和撰寫工作。”他試圖展現(xiàn)自己的價值,“我一直希望能為基層建設貢獻自己的一份力量?!?
顧永年不置可否,轉(zhuǎn)而問道:“家里是寧安村的?父母都是農(nóng)民?”
黎銘心里一緊,面上依舊維持著笑容:“是的。父母都是本分人,靠著幾畝田地把我供養(yǎng)出來,讀了大學。我一直很感激他們,也深知來之不易?!彼桃鈴娬{(diào)了自己的努力和感恩。
顧母這時插話,語氣溫和卻帶著鋒芒:“西梅這孩子,從小被我們慣壞了,沒吃過什么苦。你們年輕人在一起,將來要是……這生活的擔子可不輕啊?!彼抗庖庥兴傅貟哌^黎銘洗得發(fā)白的襯衫袖口。
黎銘臉上火辣辣的,感覺那目光像針一樣扎人。
他強撐著笑道:“阿姨放心,我還年輕,會努力奮斗的。而且我對西梅是真心實意的,一定會盡我所能讓她過上好日子?!?
顧永年端起茶杯,慢條斯理地呷了一口,目光卻始終沒離開黎銘。
那眼神像是能穿透皮囊,直看到人心底最不堪的算計。
“小黎啊,”顧永年放下茶杯,聲音平穩(wěn)無波,“你是個有抱負的。不過嘛,這婚姻大事,講究個門當戶對。我們顧家雖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家,但在縣城里也是有頭有臉的。西梅從小沒吃過苦,我們做父母的,總希望她將來能過得順遂些?!?
黎銘的心猛地一沉,臉上謙遜的笑容幾乎掛不住,他急忙表態(tài):“顧叔叔,我明白您的顧慮。我雖然家境貧寒,但我可以向您保證,我一定會努力奮斗,讓西梅過上好日子!我對西梅是真心的,絕不敢讓她受半點委屈!”
他說著,情急之下想去握顧西梅的手尋求聲援,指尖剛碰到,又像被燙到般縮了回來,姿態(tài)放得極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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