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消息如兩道驚雷,狠狠地劈在兩人頭頂,他們最后的希望徹底崩塌,渾身如篩糠般劇烈抖動起來,面無人色,幾乎癱軟在地。
“現(xiàn)在,本官問你們,”歐陽旭的聲音如同寒冰相互撞擊,冰冷而堅硬,“冒充本官親隨書童,構(gòu)陷離間,欺瞞朝廷命官家眷,你們可知罪???”
兩人對視一眼,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極致的恐懼,但想到遠在汴京,權(quán)勢滔天的高鵠,心底又生出一絲僥幸。
高觀察使一定會保住他們的,只要他們咬死不認,歐陽旭沒有真憑實據(jù),也奈何不了他們。
于是,兩人咬緊牙關(guān),低下頭,竟是一不發(fā),試圖頑抗到底。
歐陽旭看著他們這副模樣,心中積壓的怒火與后怕瞬間升騰而起。
若非趙盼兒機警靈敏,他穿越而來改變命運,守護所愛的一切努力,險些就毀在這兩個宵小之徒手中。
歐陽旭早就將二人視作死人看待了,雖然清楚這二人只是負責(zé)執(zhí)行的人,真正的兇手是高鵠。
但一想到那種可能性,他就恨不得將眼前二人碎尸萬段。
“冥頑不靈?!睔W陽旭眼神一厲,不再廢話,直接對身旁恭敬侍立的獄卒吩咐道:
“用刑,直到他們肯認罪畫押為止!”
“是,御史大人?!豹z卒們轟然應(yīng)諾,不敢有絲毫怠慢。
立刻就有幾名如狼似虎的獄卒打開牢門,將哭爹喊娘的兩個假書童拖了出來,綁上了刑架,皮鞭、水火棍毫不留情地落下。
頓時,凄厲的慘叫聲和求饒聲在陰森的牢房里回蕩開來,如鬼哭狼嚎一般。
早已有衙役機靈地搬來一張?zhí)珟熞?,歐陽旭順勢撩袍坐下,接過另一名衙役雙手奉上的熱茶,輕輕吹了吹浮沫,神色平靜地啜飲著。
仿佛眼前上演的不是血腥的拷問,而是一出與己無關(guān)的折子戲,他只是這出戲的旁觀者。
在歐陽旭身后,顧凝蕊身姿筆直如松,恭謹?shù)厥塘⒅?
她依舊身著一襲利落的黑色勁裝,臉上覆著黑色的面紗,僅露出一雙清澈卻透著冰寒之意的眸子,警惕地掃視著周圍的一切動靜。
勁裝恰到好處地勾勒出她纖細卻不失力量感的腰身,以及修長而勻稱的美腿,線條流暢而優(yōu)美。
盡管面容被面紗所遮掩,但僅憑那窈窕的身段,露出的光潔額角以及那雙清冷剔透、仿佛能洞察一切的明眸,便足以讓人想象面紗之下是何等的絕色風(fēng)姿。
只是她周身散發(fā)出的那股生人勿近的冷冽氣息,猶如寒冬中的凜冽北風(fēng),足以讓任何心懷不軌者望而卻步,不敢有絲毫冒犯之舉。
周圍的衙差、獄卒等人對她更是望而生畏,紛紛離得遠遠的,仿佛生怕被她那銳利的目光盯上一般。
不知過了多久,刑架上的兩人已是皮開肉綻,鮮血淋漓,氣息奄奄,終于再也承受不住這煉獄般的痛苦折磨。
“別打了…別打了,歐陽大人,我們認罪,我們什么都認,求求您饒了我們吧……”
兩人涕淚橫流,聲音嘶啞得如同破鑼一般,苦苦哀求著。
歐陽旭這才緩緩抬手示意,獄卒們立刻停下了手中的動作。
他放下茶杯,目光如冰刃般銳利地射向二人,冷冷說道:
“既然認罪,那就好好回答本官的問題,若有半句虛,本官定讓你們求生不得,求死不能!”
“是是是…小人絕不敢隱瞞!”兩人忙不迭地應(yīng)承,聲音中滿是恐懼與諂媚。
歐陽旭開始仔細盤問他們受誰指使,如何接頭,高鵠還吩咐了他們些什么等等細節(jié)。
兩人為了少受皮肉之苦,幾乎是知無不、無不盡。
將如何被高家家丁找到,又如何被高鵠交代任務(wù),具體來錢塘做什么,以及來到錢塘后與魏為的幾次接觸都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。
其中略高的那個為了活命,竭力回憶著每一個細節(jié),喘著粗氣,斷斷續(xù)續(xù)地說道:
“…高觀察使,還…還讓小的們留意…錢塘市舶司那邊,有沒有…有沒有關(guān)于‘北苑’…對,是‘北苑茶貢’的賬目或者風(fēng)聲…說…說是若有異常,要立刻稟報…”
北苑茶貢!
歐陽旭端著茶杯的手幾不可察地微微一頓,眼底深處閃過一絲銳利如劍的光芒。
又是這個詞,前日蕭欽‘無意’中提及,今日竟又從高鵠派來的人口中聽到。
看來,這看似尊崇無比、光鮮亮麗的皇家貢品背后,隱藏的漩渦與暗流,遠比他想象的更為深邃和復(fù)雜,而高鵠,顯然也已深深涉足其中。
他面上不動聲色,繼續(xù)靜靜地聽著兩人的供述,心中卻已將這關(guān)鍵的線索牢牢記住,如同刻在了心頭一般。
高鵠除了想操控他的婚姻,竟然還在暗中窺探甚至可能插手‘北苑茶貢’?
這倒是一個意外之喜,或許,這將成為他對付高鵠和蕭欽的一把鋒利無比的利器。
a