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菱菱踩著高跟鞋,氣沖沖地走在深夜空曠的馬路上。
酒吧的音樂聲被遠遠甩在身后,只剩下夜晚的涼風和她自己急促的呼吸聲。
她覺得臉上還在發(fā)燙,剛才在朋友面前丟盡臉面的羞憤感像火一樣灼燒著她。
身后傳來不緊不慢的腳步聲。
她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。
她走得更快了,恨不得立刻消失。
黑色的轎車緩緩跟在她旁邊,車窗降下,露出司徒遂年沒什么表情的側(cè)臉。
“上車?!?
他的聲音在寂靜的夜里很清晰。
“不上!”方菱菱頭也不回,語氣沖得像吃了炸藥,“我自己打車!”
她說著,真的停下腳步,拿出手機開始叫網(wǎng)約車。
然而,這個時間點,在這個相對偏遠的酒吧區(qū),軟件顯示附近根本沒有可用車輛。
方菱菱不死心地又刷新了幾次,還是沒人接單。
她氣得想把手機扔出去,但最終還是忍住了,把手機狠狠塞回包里,繼續(xù)邁開腿往前走。
打車不行,她就走回去!
“這里走回你家,以你的步速,至少需要四個小時?!?
司徒遂年的車依舊緩緩跟著她,他的聲音平穩(wěn)地傳來,帶著醫(yī)生特有的客觀和冷靜。
“從醫(yī)學角度講,長時間穿高跟鞋行走,對足踝和膝關節(jié)會造成嚴重磨損和負擔,容易引發(fā)關節(jié)炎、肌腱炎等問題?!?
“不建議你這樣做。”
方菱菱猛地停下腳步,轉(zhuǎn)過身,怒氣沖沖地瞪著他。
“司徒遂年,你是不是有病啊,我在酒吧里已經(jīng)夠丟臉了,你現(xiàn)在還跟我扯什么醫(yī)學角度,膝蓋磨損?我寧愿走斷腿也不要坐你的車?!?
她胸口劇烈起伏,眼睛因為憤怒而顯得格外亮。
司徒遂年看著她炸毛的樣子,沉默了幾秒,然后開口,語氣依舊沒什么波瀾。
“丟臉?我覺得沒有?!?
方菱菱一愣。
司徒遂年繼續(xù)說道:“你確實不該和那群人混在一起,他們的平均年齡比你大四到五歲,社會經(jīng)驗和心思都比你復雜得多,那種場合,不適合你?!?
方菱菱再次愣住,臉上的怒氣消退了一些,取而代之的是一絲驚訝。
她沒想到司徒遂年觀察得這么仔細。
那群朋友確實大多是從國外留學回來的,年紀比她大不少,但她一直覺得和他們在一起玩很刺激,能接觸到很多新鮮事物,從來沒想過適不適合的問題。
見她不說話,司徒遂年又補充了一句,語氣似乎放緩了一些。
“如果你真覺得剛才在我面前丟了臉,那我們也算扯平了。”
方菱菱疑惑地看著他。
司徒遂年解釋:“剛才在樓下,我也在你面前丟了臉,這樣說,你心里會不會好受一點?”
他這話說得一本正經(jīng),仿佛在陳述一個客觀事實。
方菱菱看著他嚴肅的表情,回想了一下剛才他被美女冷臉拒絕的樣子,再結(jié)合他現(xiàn)在這副冷冰冰的樣子,不知怎么的,心里的火氣“噗”一下就泄了大半,甚至有點想笑。
她撇了撇嘴,語氣雖然還硬著,但明顯軟化了不少。
“哼,你這么大年紀了還愛而不得,確實挺丟臉的。”
她頓了頓,像是終于找到了臺階下,拉開車門,動作有些別扭地坐進了副駕駛。
“……那好吧,算我們扯平了,你送我回家。”
司徒遂年沒再說什么,關上車窗,平穩(wěn)地啟動了車子。
車內(nèi)很安靜,只有引擎低沉的運行聲。
車子駛?cè)胍黄察o的別墅區(qū),最終在一棟燈火通明的獨棟別墅前停下。
“到了。”司徒遂年說。
方菱菱解開安全帶,卻沒有立刻下車。
她看了一眼那棟大房子,除了門口的路燈和幾個房間透出的燈光,顯得空蕩蕩的。
司徒遂年順著她的目光看了一眼,隨口問了一句。
“你一個人???”
方菱菱推開車門,一只腳跨出去,聞動作頓了一下,頭也沒回,聲音帶著一種刻意裝出來的無所謂。
“我爸媽早就分居了,只是沒離婚而已。”
“我跟我爸,不過他經(jīng)常不回家,我也不知道他去哪兒,我不關心?!?
她說完,另一只腳也邁了出去,用力關上車門。
幾乎在她關上車門的同時,別墅的大門從里面打開了,一個穿著傭人服的中年婦女快步走了出來,臉上堆著討好的笑容,一口一個大小姐地叫著。
“大小姐,您可回來了,先生剛才還打電話問呢,快進屋吧,外面涼,我給您燉了燕窩,一直溫著呢?!?
方菱菱看也沒看那保姆,更沒理會她的話,只是揚起下巴,像只高傲的孔雀,徑直朝著大門走去,身影很快消失在門內(nèi)。
保姆趕緊跟了進去,厚重的大門緩緩關上,隔絕了內(nèi)外。
司徒遂年坐在車里,看著那扇緊閉的大門,又看了看這棟在夜色中顯得格外冷清的大別墅,停留了片刻,才調(diào)轉(zhuǎn)車頭,駛離了這片安靜的住宅區(qū)。
方菱菱快步穿過寬敞卻冷清的大廳,徑直上了二樓,回到自己的臥室。
她沒有開大燈,只點亮了床頭一盞柔和的水晶壁燈。
她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,手指輕輕撥開厚重的絲絨窗簾一角,目光向下望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