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平的指節(jié)在茶盞上磕出輕響,她卻沒看,只顧著說自己的:“瞧這如此,我便想著入宮了也好……”
……
話到此處,顧秋蟬忽然提高聲音,像是在跟誰爭辯?!澳阋詾槲以敢??我只是想,我進了宮,父親就不會再這般為難,弟弟也能安安穩(wěn)穩(wěn)讀書。
徐平,我那時候就想啊,皇宮再大,總能有我一口飯吃,等我混出個人樣,就接弟弟來京城,讓他做個文官,再也不用拿刀槍。”
“所以,你什么時候入宮的?”徐平取了果盤,剝開一顆蜜餞遞給了對方。
“又過了幾年,我記得是十四歲,那日我跟著父親去校場……”顧秋蟬展眉輕笑,指尖卻無意識地絞著帕子?!按┑氖谴植家律?,頭發(fā)用根木簪挽著,蹲在田埂上邊啃麥餅,邊看將士操練。
也正是此時,抬頭又見到了宮官儀仗。他們自是來寧州納秀,領(lǐng)頭的掀開轎簾看我,說我這丫頭眼睛亮,陛下想來該是會喜歡。”話到此處,顧秋蟬笑了笑,很快眼角卻泛了紅?!皼]過多久秀冊便送入了府中,我自然也在秀冊的名單之內(nèi)。
許是舍不得我入宮受苦,父親與前來的宮官還是不對付,險些再一次大打出手,還是那時的寧州刺史出面,又賠了不少銀子,才大事化小。
可我還是進了宮,不是被綁著去的,是我自己走的。那天夜里,我偷了父親的令牌,跟著公公上了馬車。
走時,我撩開簾子看了一眼,父親就站在門樓下,背駝得像座橋,手里還攥著母親繡的那個鞋墊。哪似今日這般威風?!?
“你爹,對你還是挺不錯的……”只說了這么短短的一句,徐平再次低頭撥弄起炭火?!昂髞砟兀俊盻c