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喲,何檸蓉,真巧啊。”顧西梅揚起下巴,視線掃過鐘祉霖背上沉重的背簍和何檸蓉手里拎著的布包,嘴角撇了撇,“這是又要干嘛?打算去城里賣你們那上不得臺面的野果子醬?嘖嘖,真是辛苦呢?!?
她說著,故意晃了晃黎銘的胳膊,聲音拔高了幾分,帶著毫不掩飾的得意:“我和銘哥馬上就要回城結(jié)婚了!以后啊,我就是縣長家的正經(jīng)女婿夫人,再也不用待在這窮山溝里了!”
她目光挑釁地看著何檸蓉。
看吧,她搶到的才是最好的,何檸蓉這輩子只配跟個鄉(xiāng)下贅婿混在一起,吃糠咽菜!
何檸蓉看著她那副蠢而不自知的樣子,心頭那股火氣反而壓了下去,只剩下冰冷的嘲諷。
她沒理會顧西梅,目光直接落在臉色有些不太自然的黎銘身上,語氣輕飄飄的:“黎銘,恭喜啊。不過,你就這么肯定,顧縣長會接受你這種家徒四壁,一無所有的窮小子做乘龍快婿?靠女人肚子里的孩子逼宮,這軟飯吃得是不是太明顯了點?”
“何檸蓉!你胡說八道什么!”黎銘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,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,聲音都尖利了起來。
他最恨別人戳他脊梁骨,尤其還是當著顧西梅的面!
顧西梅也被何檸蓉這話刺得一僵,臉上得意的笑容凝固了。
她不是沒想過父親可能會反對,但她一直用黎銘的才華和深情來說服自己。
此刻被何檸蓉毫不留情地撕開遮羞布,她心里那點虛浮的底氣頓時搖晃起來。
“銘哥他……他才不是那種人!”顧西梅強撐著反駁,聲音卻沒了剛才的底氣,她用力拽了黎銘一下,“銘哥,我們走!別跟這種眼紅嫉妒的人一般見識!”
黎銘此刻臉上火辣辣的,何檸蓉的話像鞭子一樣抽在他最痛的傷疤上。
他狠狠瞪了何檸蓉一眼,卻又礙于鐘祉霖冷冽的目光不敢發(fā)作,只能順著顧西梅的力道,幾乎是半拖半拽地拉著她快步離開,背影透著幾分倉皇和狼狽。
鐘祉霖自始至終沒說話,只是不動聲色地上前半步,將何檸蓉護在身后,直到那兩人走遠,他才沉聲開口:“看來,你這猜測八九不離十了?!?
何檸蓉望著他們消失的方向,眉頭緊鎖:“黎銘此人,睚眥必報。今日我當面揭他的短,他定然恨我入骨。顧西梅又是個沒腦子的,被他拿捏得死死的……我們必須得更快些了?!?
她轉(zhuǎn)過頭,看向鐘祉霖,眼神重新變得堅定:“走吧,送貨要緊。兵來將擋,水來土掩,這輩子,我絕不會再任人宰割!”
鐘祉霖看著她重新亮起來的眸子,點了點頭,將肩上的背簍帶子正了正:“好。”
兩人不再多,背著沉甸甸的背簍,踏上前往縣城的火車。
火車哐當哐當?shù)匦旭傊?,車廂里混雜著各種氣味,人聲嘈雜。
何檸蓉靠著車窗,因為起得早,隨著列車有節(jié)奏的搖晃,竟不知不覺睡了過去。
腦袋一點一點,最終輕輕靠在了身旁鐘祉霖的肩膀上。
鐘祉霖正望著窗外飛逝的景物出神,感覺到肩頭的重量,他身體微微一僵,側(cè)頭看去。
何檸蓉恬靜的睡顏近在咫尺,呼吸均勻,長睫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。
他眼神不自覺地柔和下來,小心翼翼地調(diào)整了一下坐姿,讓她靠得更舒服些,然后便維持著這個姿勢,一動不動,仿佛一座沉默的山。
就在這時,一個穿著中山服,神色激動的男子穿過擁擠的車廂,視線在乘客中急切搜尋。
當他的視線落在鐘祉霖臉上時,猛地定住,臉上瞬間涌現(xiàn)出難以置信的狂喜。
他快步走近,嘴唇哆嗦著,似乎想大聲呼喊,卻又極力克制。
男子輕輕拍了拍鐘祉霖空著的那邊肩膀。
鐘祉霖疑惑地轉(zhuǎn)頭,對上男子激動得有些發(fā)紅的眼眶。
這張臉……